她很惆怅,惆怅逍遥自在的乞丐生涯怎么就一时失足落到今日这地步呢?
暗暗叹气,这种惆怅都没能维持多久。
她腰间暗暗用力的手,似笑非笑的那双凉玉桃花眼,意味深长分外恳切的瞧着她。
她如何不明白那意思?
可是吃醋这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她一时半会上那找这感觉去?
总得容她酝酿酝酿吧。
酝酿酝酿,酝,唔,水果吃太多,茅厕在哪?
瞪什么啊,这不在酝酿嘛,这种情绪,哪里是一时半会酝酿的出来的?
有了!
她笑,反手握住尚还搭着她爪子边的对方:“那有劳小姐多多照应夫君了可别让他累着,妾身先告退?”
……
虞王孙的眼神顿时深沉了几分,哀怨了几分。
小凉风嗖的一下刮过她的脑门。
貌似,唔,反了?
所以说,吃醋这门哲学,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面对生生谴责的眼神,唐桃儿再一次叹气,她这不是继续在努力酝酿嘛。
吃醋就是要表现出嫉妒,混迹街头那么久,丰陵城内有条内河汴河,河边有一条长巷的粉坊狭邪,有一回她被里头胭脂楼一个大姐拉进去打了回短工,见识了几回姑娘争夺客人的阵仗,所谓吃醋这一招么,倒也不是没见识过。
她明白吃醋最要紧的关键就是嫉妒。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嫉妒的感觉,一时半会她上哪去找的来呢?
嫉妒,嫉妒,唐桃儿眼珠子乱撞,被冷不丁眼中刺了下,哎,有了!
她悲愤的瞧着对方头顶一支珠翠步摇花枝顿时酝酿出了喷薄的嫉妒之情来。
丫的这一根就抵得上她一辈子的花销啊,此果果的嫉妒了。
指着赵婉约头顶那根明晃晃耀眼的东西情绪瞬间酝酿至饱满:“夫君!你是不是嫌弃妾身了?”
虞王孙貌似没反应过来,呃了下:“啊?”
唐桃儿指着对方头顶那闪闪发亮的玩意悲愤道:“二位小姐如此光鲜亮丽,妾身甚觉自惭形秽,妾身还是先告退不替夫君丢这个脸面的好。”
虞王孙略略愣了愣,随即两肩膀一耸:“本公子觉得挺好,我琅邪公子的夫人何须这些庸俗之物装点?”
“不过,”他摸摸下巴,“倒也是本公子的疏忽,为夫这就陪夫人去一趟拥翠楼罢了。”
……眼瞅着虞王孙就要大大咧咧揽着唐桃儿走人。
“风流倜傥的琅邪公子如今却成了妻奴,这传出去,可不知要伤了多少人的心呢。”一声曼言飘然道出,随之一位束发罗头巾,一身宝蓝平金网纹春衫的男子从屋内悠然踱出,摇着一抹描金镂雕骨纱折扇走近了。
“本采访使入城查访,小郡王却久不见人,怎么今日还是身子不爽不见客么?”他微微抬着下颚,居高临下扫视一眼众人,视线淡淡掠过唐桃儿。
然后,他位眉目傲然贵气的公子哥正眼也不瞧唐桃儿,直直凝视虞王孙:“虞兄,如今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小弟从京城巴巴赶来,论公论私,不请小弟叙叙?”
虞王孙垂下眼皮,对着一脸纳闷的唐桃儿道:“这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袁丞相的公子袁晨景,御赐溟洛采访处置使,夫人在京城应该听说过,不知可认得?”
这种没记忆的事,唐桃儿自然是不记得,可是不知为何,这名字好似有些耳熟,哪听过?
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听起来是个大官,得表示恭谨,这个她懂:“见过袁公子。”
袁晨景却半眼也不瞟,只盯住虞王孙:“本少对这些个深闺诰命从来不熟,也没兴趣知道,虞兄,这都到了你地面了,也不肯给个面子吗?咱们兄弟多少年没见着小弟是想念的紧,今日大好光阴何不你我好生叙叙旧,何苦陪着女人在石榴裙下打转,不怕辱没了你?”
说罢伸手要来搭虞王孙的手臂。
虞王孙神情一冷,面无表情一闪避过:“阁下若有什么公事,郡王署衙的各位大人自然会全力配合,本公子的私事,就不劳您动问了。更何况……”
他一把揽过唐桃儿:”本公子与娘子情深似海,就是愿意围着夫人转,和袁少有什么关系?”
袁晨景面色一变,终于将目光转向唐桃儿,那恶狠狠窜着火苗的眼神愣是把她给瞧得吓了一哆嗦,哎哟喂这是哪门子的邪火,她怎么惹了这位公子爷了?
在恶狠狠盯了她一眼后,再一次看向虞王孙,目光灼灼:“九儿,你我这么多年交情,你非要让个女人来横插一杆?若说本公子乃奉了陛下之命,要你带本官巡游丰陵,你还要推脱么?可别忘了,你还是这里的郡王爷,朝廷的臣属。”
虞王孙歪头,随即轻轻一笑:“本公子不敢忘,只不过,本公子惯以我家娘子马首是瞻,她若是乐意,本公子就舍命陪君子,她若是不乐意,抱歉,这郡王爱谁谁做去。”
唐桃儿觉得今日虞王孙不把她生祭了不罢休,面对再一次杀机腾腾瞧过来的袁晨景,她悲凉了。
“夫人怎么说?”咬牙切齿的语气听着分明若是她能吃,已经被嚼碎跺烂了。
怎么说?她能怎么说,偏头瞧了眼笑意盎然的虞王孙,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她就不明白了,女人要生吞活剐她也就罢了,这一男的,为毛眼神更上一层楼?
袁晨景,袁公子,丞相的令郎,你还别说,她真想起来了。
胖婶的故事里怎么说的来着?
当年一身女娃扮相的虞王孙曾经在京城里头光天化日之下做过件霸王硬上弓的事,当街强吻了一位丞相公子,并且扬言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