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彻底明朗,贾栋科举舞弊、买、凶、杀害柳丹,依律判处斩立决。
田真杀人抛尸,判处斩监后。
胡洋等人协助贾栋剽窃他人试卷,判处绞监候。
贡院学官收受贿赂协同主犯伪造柳丹试卷,均削职流放。
饶忠林等人做伪证,革去功名,终生不得参加科举。
牛敦厚办案不力,坏法枉判,本应革职查办。庆德帝念在他是受圣意左右才如此,法外施恩将他贬去山西做县丞。
贾栋被绑缚刑场那天,百姓夹道观看,用臭鸡蛋烂菜叶招呼他。
柳竹秋和宋妙仙也前去为仇家送行。
她二人站在道旁的楼阁上目睹囚车经过。
贾栋抬眼瞧见她们,瞋目裂眦,了疯地大骂“温霄寒,你和你的姘头都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那恶犬穷途的情状令宋妙仙十分解恨,笑对柳竹秋“妹妹,谢谢你替我报了仇。”
柳竹秋望着贾栋轻蔑叹息“我在顺天府大牢时,这厮就住在隔壁囚室,每晚同狱卒们大肆吃喝,还请歌姬来弹琴唱曲,有意向我示威。那时他肯定做梦都没想过会有今天。”
宋妙仙冷笑“这就叫王法可欺,天道难赎,凡是恶人最终都难有好下场。”
她透过贾栋的报应获得极大鼓励,相信大仇得报的日子不会太遥远了。
人们见贾栋人头落地,没有忘记他的老子贾令策,都知道他才是这一系列案件的幕后黑手。
庆德帝命人追查他纵子行凶,私自倒卖王气之地等罪行。
嗅觉灵敏的官员预感辅要倒台了,有仇的趁机报仇,无仇的落井下石,不出数日揭检举贾令策的奏章堆积如山,来了个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庆德帝对贾令策的为人有着清晰了解,知道他是个标准的奸臣。
皇帝嘴上厌恶奸佞,其实一刻也离不开他们,没有奸佞牵制清流,帝位就坐不稳当。
他把奸臣当枪使,不会投入感情,枪头钝了,枪身折了,便立即更新换代。
如今贾令策已不中留,庆德帝正好把过去那些由自己主导衍生的错事一股脑推给他,物尽其用地将之当成抹布,擦净面上的污垢,手上的鲜血,这样臣民不仅不计前嫌,还会衷心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贾令策被抄家流放琼州的消息传出,举国欢庆,京城里众多店铺为此张灯结彩,减价酬宾。
以前贾令策忌惮人言,听说老百姓背地里骂他奸相,便严令禁止上演这类戏曲评弹。
而今贼人滚蛋,民众自要大演特演。那几天各大戏班各路艺人百花齐放,变着方表演鞭挞古今奸相的戏文段子。
从赵高、李林甫、杨国忠骂到蔡京、秦桧、贾似道,尤其是贾似道因与贾令策同姓,出场次数最多。
有人嫌指桑骂槐不够,想出更绝的泄愤渠道。
说贾字与“甲”同音,可解做龟甲,又因龟甲可制作成龟苓膏食用,吃这个相当于生啖奸臣。于是龟苓膏一跃成为京城最受欢迎的美食,往常吃不惯的也会去尝一尝,解解恨。
温霄寒无疑是扳倒贾令策的最大功臣,名声扶摇直上,每天登门送礼送匾,求字求画的纷至沓来。
柳竹秋被缠得回不了家,果断在大门外挂出“养病谢客”的牌子。
文小青见尘埃落定,准备带骆仇回周坎子庄。柳竹秋这些天一直和她假扮夫妻,每天同吃同睡,想等她们母子走后再回柳府。
是日她让瑞福、春梨、蒋妈准备了一桌宴席,为文小青践行,将秋蕙和柳尧章、白秀英都请来了,可惜为避嫌,独缺了苏韵、萧其臻。
众人回顾这场官司,悲喜交加,感慨良深,一致赞誉柳竹秋的智勇义气。
柳竹秋摇头“此事能成,在座每一位都功不可没。若非秋蕙志心坚决,咬牙承受那数十杖刑,官府根本不会受理案件。没有三哥蒋妈周旋护持,我的身份早被拆穿了。又全靠文娘子和苏韵冒险求情掩护,我才能脱离虎口。说起来,你们都是斗垮奸臣的大英雄。”
柳尧章忙补充“还有载驰兄,他出的力可一点不比我们少。”
柳竹秋笑噱“用不着你提醒,萧大人的恩惠我早已当面谢过了。”
秋蕙流泪道“我起初只想拼死一试,以尽心意,没想到真能成功。温如和公爹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柳尧章安慰“朝廷已恢复了温如的解元头衔,还破格授予顺儿童生身份,今后可越过县试,直接考秀才,只要他肯刻苦读书,定能继承温如的遗志。还望你好生抚养他。”
白秀英提出异议“秋蕙还年轻,总不能让她下半辈子都孤零零过吧。秋蕙,我已求过太太,今后留你在我家住,你若想改嫁我们也会替你张罗,顺儿由我们照管也是一样的。”
秋蕙说不想再嫁人,柳竹秋开导“你跟温如恩爱中分离,感情一时半会儿冷不下来,但将来日子还长,不能把话说太死,一切顺其自然吧。”
柳尧章长期受妻子和妹妹夹磨,思想已开通,预感秋蕙迟早会改嫁,若嫁去外面,顺儿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若让她带着儿子改嫁,又恐夫家不待见。
本着早为之所的用心,私下同柳竹秋商量“瑞福伺候你我一场,我准备等将来你的事了结之后就将他放出去。他只比秋蕙小三岁,人也老实可靠,到时不如把秋蕙配给他,由他来当顺儿的后爹必不会亏待他们母子。”
柳竹秋笑斥他乱点鸳鸯谱,柳尧章坚持认为这是两全之计,非要试一试。
她忍笑道“那你先去同瑞福说,他若应了,我就去问秋蕙。”
柳尧章真将瑞福召去问话,瑞福听说主人想让他娶秋蕙,登时震愕,脑袋刚晃了两下脸已通红。
柳尧章以为他嫌弃秋蕙是带崽的寡妇,表示会多给他们一些钱财补助。
瑞福一贯憨木的脸呈现稀有的苦恼,支吾道“三爷对小的恩重如山,叫小的去死,小的都不敢迟疑,唯独这件事万万不可。”
柳尧章追问原因,他的嘴像闭紧的蚌壳再撬不开,僵持一阵只好作罢。
柳竹秋知情后笑不可支,奚落三哥“人家是两个大活人,你却想像给鸡鸭配种一样胡乱撮合,
堂堂状元竟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