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吕太医穷尽心力的救治和众人的细致照料,朱昀曦病情明显好转。
前面两天仍昏睡居多,醒来也说不出话,第四天傍晚,云杉来向冯如月禀报事务,听见帐幔里传出皇帝微弱的呼唤。
“云杉……”
在场人都惊忙入帐看视,只见朱昀曦双眼半睁,正努力挣扎坐起。
云杉急忙扶抱,冯如月等人连声劝他勿动。
朱昀曦问云杉:“外面如何了?”
云杉摸到主子嶙峋的瘦骨,心疼滴泪:“陛下放心,昨日荥阳君献计震慑朝臣,那帮奸佞现在正忙着害怕,不敢兴风作浪。”
朱昀曦问:“柳竹秋去哪儿了?”
他知道柳竹秋这几日常在身边守护,早想同她讲话。
柳竹秋站在最外围,被冯如月催叫上前,见朱昀曦完全清醒了,她疲倦一笑,不用开口已传达了万千心意。
朱昀曦激动地伸出手,她握住他颤抖的手指,又靠近几分。
看她挺着小山高的肚子,行动迟缓,他的感激疼惜无法言喻,嘴唇抖了好一阵,哽咽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柳竹秋微笑摇头:“皇后和诸位娘娘们都在勤谨侍奉您,她们比臣女更辛苦。”
冯如月命人唤妃嫔们来请安,这几天她高度戒备,只许单仲游的表妹冒妃协助她照顾朱昀曦,让其他四位妃子留在乾清宫是方便监视。
妃子们见了朱昀曦个个喜极而泣,争相问候。
朱昀曦精力有限,安慰几句便让她们回去休息。
冯如月劝退柳竹秋、春梨、云杉以外的余人,问朱昀曦:“陛下可曾命人送委任云杉的密诏副本回宫?”
朱昀曦点头,这便证实辛万青的确在此事上动了手脚。
冯如月说:“那日云杉回宫就职,司礼监说密诏副本找不着了。辛万青又做出诸多可疑举动,亏得荥阳君和僖妃巧妙应对,方制服了这个刁奴。”
她讲述辛万青密会钟春阳,在朱昀曦病危时撺掇她催促群臣立储,怂恿李惠妃去景阳宫搜寻玉玺等罪行。
朱昀曦断言:“害死丑奴三兄弟和陈维远、杨自力的大约就是此人,将其押往昭狱,交张鲁生严审。”
而后命人唤李惠妃来问话。
李惠妃料到皇帝醒来会审她,考虑几天明白糊弄无效,哭着老实招供:“辛万青说皇后和众多大臣都想立圳儿做太子,叫臣妾趁热打铁,找僖妃讨要玉玺,早点写好诏书,这事便稳当了。臣妾鬼迷心窍,上了他的当,但对陛下绝无二心啊。”
朱昀曦没力气训斥她,无神地瞅着她低叹:“你急着让你儿子继位,巴不得朕快点死,还说没二心?”
李惠妃魂不附体,赶紧哭着磕头:“臣妾该死,一时糊涂坏了良心,求陛下从重惩处!”
朱昀曦厌恶地闭上眼睛:“朕懒得罚你,但有句话先放在这儿,你儿子这辈子都别想做皇帝。”
李惠妃愣了愣,失声哭喊:“陛下,臣妾并非觊觎皇位,只是舍不得圳儿。他若做了藩王,一旦之国我们母子便永无相见之期,臣妾想着先帝在圳儿出生时得了吉梦,才动了这心思,只为不和骨肉分离。您处死臣妾吧,千万别因此怪罪圳儿啊!”
母凭子贵,子亦会因母获罪。
她知道皇帝爱憎分明,唯恐儿子受牵连,更张皇地以头顿地,不停求饶。
冯如月不能让她搅扰丈夫,命人带走送回钟粹宫看管。
朱昀曦休息一会儿,问柳竹秋:“我这几日朦朦胧胧听你们议论说太医院集体谋害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听完解说,他惊心恼恨,懊悔道:“父皇驾崩后我想着革新太医院的机制,才从民间招募医官,没想到竟引狼入室,给了奸贼暗算的机会。太皇太后兴许也是他们弑杀的。”
他命云杉将太医院一干人等全部投入昭狱严刑鞠审,务必揪出主谋。
云杉说:“奴才将宫里当差的几个都抓去拷问了,已审出一些指使者。还有几个人在宫外的没抓。荥阳君说那几人可能是奸党留着望风的,抓了奸党便知阴谋败露,恐会销毁罪证。”
朱昀曦觉得有理:“那就先不动那几人,你这便去昭狱盯着张鲁生审讯辛万青,有了口供直接交来朕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