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男人的上半身并不是什么隐私,但是江稚茵还是骤然觉得自己的眼球发起烫来(),无法直视那个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接触不良的原因▔()▔[(),小夜灯的光闪了几下,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客厅接一杯冷水喝一下,好好冷静一下,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太妙。
她指了指另一边,嗓音干巴巴的:“你掀我被子干什么?你睡那边。”
兴许是她错看,闻祈眉梢微微挑动,唇角浮现一秒笑意,然后就又一副淡定得不像话的语气:“怕你憋死。”
他突然松开江稚茵的手腕,转而去挑她的头发,指尖从耳廓滑下去,用带薄薄一层茧的指腹去搓捻,那声音响在她耳畔格外清晰,像风经过树叶后发出的漫长婆娑。
江稚茵不敢看他的双眼,只听见他掐着一股稍显刻意的狎昵语调道:“你头发好像没吹干。”
她侧了侧脖子,不太自在地“哦”了一声,把头发从闻祈手中拽出来,然后在心里做了无数个深呼吸。
“吹到半干就差不多了,我太困了,想睡觉。”
说着,她卷卷自己的被子,还试探性往闻祈这边看了一眼,对这过于近的距离感到心慌,还特别直白地补了一句:“今天才第一天,你别想太多。”
“……”
闻祈沉默。
他唇线绷了一瞬,抬手去关灯,江稚茵疑惑地问他:“你不是怕黑吗?”
闻祈的手顿一下,像是才想起来这茬,嘴唇绷得更紧了,在短暂思考过后才道:“我怕你有光睡不着,依你的来就好,我无所谓的。”
江稚茵也说:“没关系的,开着吧。”
刚说完这句话,闪动几下的小夜灯因为故障完全熄灭了,玻璃缸里的金鱼懒懒甩着尾巴,吐出几个泡泡,浮到水面上又破掉。
江稚茵在一片黑暗里发愣,闻祈的脸又变得模糊了,只有那股洗发水的味道还经久不散。
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闻祈躺了回去,往她这边靠了靠,半湿的头发几乎要蹭上她的耳朵。
约莫半分钟以后,江稚茵本想就这样睡过去,结果又听见身边人说话:
“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她又把眼睛睁开,询问着:“那我去开窗?”
江稚茵作势要起身,闻祈就有理由拉住她的手,却也没敢太过分,只圈住一个手指,像小孩子那样握住,在夜里发着气声:“不用,你在我边上待着就好很多。”
她平躺着,胳膊伸出来压在被子上,闻祈动了几下,似乎调整成了侧对着她的姿势,因为江稚茵能感受到从他呼吸里喷洒出来的热气。
圈住她手指的温度始终没有移去,闻祈戴着右耳的助听器,他以往会觉得戴着难受而摘掉,但是偏偏今晚又不想摘,似乎觉得多听她说几句话都已经极为难得。
闻祈的声音极轻,如同窗外惊起的微弱夜风:“王奶奶身体不好的那段时间,只有我一个人躺在那张以前大家都在的大通铺上
()睡觉。”
“我的头对着窗台,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一睁眼能看见半边月亮,还有你留下的风铃,看着它晃啊晃,好像真的能听见声音。”
他动了动,靠得更近了一些,几乎要把下巴压上她肩膀,凑到江稚茵耳朵边上说话,嗓音还黏黏的发不清楚。
“那时候觉得,有人陪我一下的话,夜晚好像就没有那么难捱。”
江稚茵的心像一块泡在热水里的软木,发起微微的涨意。
她紧紧回握住闻祈的手,扣进他温凉的指缝。
“我在呢。”
闻祈的身子僵了一下。
江稚茵看不清,于是也并不知道,身边人在诉说那些往事的时候,面上情绪毫无悲苦,眼睛始终斜睨着两人交握的手,一瞬不移。
那双眼睛只在最后一秒她回握住自己的时候弯起,漆眸里覆上一层得逞的快意。
两个人共用一把钥匙,除非另一个人在家待着,否则就总得约着时间一起回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几天闻祈下午应该都是在学院楼做实验,于是江稚茵就想走小路,从没什么人的后门进去。
将将看见学院楼一楼的玻璃门,从旁边走过来一个老人,拎着一个棕色的小手提包,来向她借电话。
“同学啊,我想给我孙子打个电话,结果手机在路上没电了,能帮我打个电话过去吗?”
江稚茵点了头,老人就又絮絮叨叨的:“我啊,上个月叫他回一趟家,他老是说学校课多,周末也要学习什么的,诶,你们学校计算机都特别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