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很久,终于进了一座宫宅。殿名玉祥,住着贵妃娘娘琼贵妃。
红茉走入殿内,琼贵妃懒洋洋地躺在卧榻上摸着一只白猫,抬起头来问道:“怎么?没成?”
红茉哭着点点头,“回主子,兰殿下他不同意。”
数日前,红茉回到玉祥殿中,形如木偶,失魂落魄。琼贵妃心生疑窦,便问起了缘由。红茉天真烂漫,哪里经得起她的套问,三两句话便把自己见到晏重阑失了芳心的原委道了出来。
琼贵妃沉默片刻,问她道:“兰殿下?皇上同兰王的传言,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红茉低头道:“奴婢听说过。”
琼贵妃冷笑一声,“兰王是皇上的人,后宫嫔妃敢怒不敢言。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既然知道,又怎么敢肖想兰王?”
红茉垂泪道:“奴婢自然知道,奴婢也不过是在心中默想,根本就不敢有别的奢望。”
琼贵妃看她许久,突然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你不该放弃。兰王兴许从未尝过女子的味道,才会缠着皇上不放。红茉,你愿不愿意牺牲自己,让兰王不再是被人背后说三道四的断袖,成为真正的男人?”
红茉颤巍巍地抬起头,“奴婢可以么?”
琼贵妃微笑道:“自然,本宫也会帮你的。”
她教了红茉好几日,又告诉她晏重阑的散步路线,才让她在今日出门试练。可谁知,白忙了一场,还是失败。
琼贵妃垂眼揉了揉白猫的后颈,白猫舒服得叫出声来。她微微一笑,柔声道:“红茉,别怕,本宫自会替你做主。兰王既然已经抱了你,还能那么容易脱身么?”
红茉猛然抬头,看着琼贵妃的眼中惊疑不定。
第二日,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玉祥殿的一个宫女,投井自杀了。
后宫(下)
下了早朝,与数字重臣在御书房内议完事,已近中午。
齐桑叩门进了御书房,为晏重阙换上冰镇茶水。晏重阙轻轻呼气,“累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喘口气才发现,天已经这么热了。”
齐桑接嘴道:“皇上为朝政鞠躬尽瘁,实乃苍生之福。”
晏重阙笑着摇头道:“齐桑,你就莫拍朕的马屁了,这些废话朕早就听腻了。”
齐桑正色道:“虽为废话,却乃实话。”
晏重阙看他一眼,端起冰茶一口气灌下半杯,如释重负道:“好了,该考虑去哪里用午膳了。”
齐桑道:“皇上不回释兰殿陪兰殿下用膳么?”
晏重阙苦笑道:“朕虽有此心,可惜阑儿却不领情。他不知从哪儿听说采苹楼的台柱花旦今日开唱新戏,一大早便带着阿黎出宫去了。”
皇帝虽在抱怨,但眼角眉间俱是宠溺。齐桑偷偷观察他的表情,低头不语。
“罢了,”晏重阙站起身,“摆驾榕华宫,朕陪母后用午膳。”
榕华宫,后宫正中。宫中榕绿如云,乃晏重阙生母楚太后的宫室。
晏重阙虽为楚太后亲出,无奈大晏皇子从三岁后便离开母亲独住,母子之情甚是淡泊。加之晏重阙即位后日理万机,朝政之余又时时与晏重阑作伴,更无暇与楚太后相处了。
踏入榕华宫,殿内宫人跪了一地。楚太后缓缓从内室走出,淡淡地看了晏重阙一眼,“皇上来了?”
楚太后一心向佛,整日诵经打坐,说话总是慢悠悠的调子,无论何事都处变不惊。
晏重阙点头道:“母后。”
母子二人坐下,内室却传来女子低泣的声音。晏重阙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了楚太后。
楚太后微微一叹,闭眼捻起了念珠,“琼妃,你出来吧。”
内室走出的女子犹如雨中海棠,绝色脸庞挂满了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一见晏重阙,她眸中霎然一惊,跪在地上,泪珠更是滚滚而落,“臣妾参见皇上。”
天气炎热,晏重阙本就心情烦躁,谁知琼贵妃莫名其妙地见他就哭,心中更是不耐烦到了极点。“爱妃请起。母后,不知何事,让琼儿躲在您的屋里哭得那么伤心?”
楚太后不曾睁开双目,“琼妃,你自己说吧。”
琼贵妃却没有起身,哭腔悲戚,“母后,您可要为琼儿做主。”
晏重阙已然有些动怒,“有什么事你便直说,何必要为难母后?”
琼贵妃跪在地上浑身簌簌发抖,良久才止住哭音,道:“回皇上,今早臣妾玉祥殿中的一个宫女,投井自杀了。那宫女名叫红茉,兴许皇上已经忘了,但红茉是臣妾从娘家带入宫的,从小伴着臣妾长大,情同姐妹。如今她却皇上,红茉她死得好冤!”
晏重阙皱了皱眉,“红茉朕记得这个宫女。她为何投井,你已经查明了么?”
琼贵妃抽泣道:“臣妾若说出实情,怕会惹皇上动怒。”
“你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告诉朕么,如今还卖什么关子。”
“是是因为兰殿下”
晏重阙霍然站起身,“阑弟?你殿中宫女的死,关阑弟什么事?”
“红茉在好几日前偶遇兰殿下,对他一见钟情,回殿后魂不守舍,把这件事告诉了臣妾。臣妾当时不以为意,还劝她死心。哪知昨日,红茉又去偷偷见了兰殿下,回来后,便便投了井!臣妾今早得知此事,悲恸之余,寻来当日与红茉同见兰殿下的宫女一问,才知道才知道红茉早在那日便已经被兰殿下抱过了!红茉红茉”琼贵妃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晏重阙看着脚下泪如雨下的琼贵妃,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抿紧的双唇缓缓地吐出两个字:“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