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黎的胸膛更近地贴着我的后背,他手伸过来,两指将那张图片放大,了然地说,“太高了,我不敢滑下去。”
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我大声笑他,“你好怂啊蒋黎!”
“是啊……”他叹息一声,把下巴压到我的头上。
“是小小黎呢,好可爱。”我划过一张又一张照片。
“不可爱,”他低低地说。
“是忧郁迷茫的少年。”
我继续看。中间有几年的照片出现了断层,他从小小孩一下子变成了少年。
脸上的婴儿肥完全褪去,他变成了和而今更像的样子。
瘦,清俊,总昂着头,是优等生会有的骄傲。
可拉进看,眉眼里是挥之不去的忧郁。
照片里,他始终是一个人。无父也无母。
“……他们是怎么去世的?”
我终于忍不住,我问出口。
“一把火。” 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很难接受的故事,像是出现在社会新闻里才会有的悲剧,就这样生在他身上。
农村的老房子。雨天,电路短路,一场火灾把睡梦中的夫妻全都吞没。
而在镇上念书的小孩幸免于难。
“当时我不到1o岁。刚上二年级。”
火把什么都烧没了。
平时联系很密切的伯父、姑姑、婶子突然都变得冷漠,谁都不想接这个烂摊子。
蒋黎父母的田地被他们抢了去。
爸妈的银行卡是奶奶喊破嗓子,以死相逼,才从偷藏起来的大伯手里得到。
蒋黎跟着奶奶住在一起,用爸妈留下的3万块钱过活。
他成绩好,懂事争气。
班主任老师很喜欢他,经常拿自己儿子以前的小衣服送给他。
再后来,奶奶也意外去世了。
“隔壁邻居生不出孩子,领养了我。”
“他对你好吗?”我不知该说什么。
“还可以。”
他的养父蒋朝勇先天不育。之前有过一个女人,结果女人跟他不久就怀了孕,给他戴了一顶村人众知的绿帽子。
他没脸再待在村里。于是离开了家乡,去西安打工。
他只有初中学历,没读过多少书,跟着赤脚医生做学徒,几年下来居然也学到了本事,自己开了个牙医诊所,就这样把生意做了起来。
钱是有了,他也很快娶到了女人。但始终是生不出孩子。
是他的毛病。他知道。
但他不认。
于是那个女人就受了苦。
她被他一遍遍用言语羞辱着,巴掌打骂着。
在床上被他用各种姿势翻来覆去地插着,他拿啤酒瓶塞进她的下体。
终于有一天,女人跑了。
他去了很多地方治病。都治不了。
他想要个儿子想得疯。
这时候他就想到了老家隔壁领居家那个聪明的孩子。
他回了趟老家村里。
很顺利的,那老太太死了。 吴双黎变成了蒋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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