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盛垂眸,為難道:「大人,小生有個不情之請。祖母年邁體虛,父親潛心修道,他們這一二十年足不出戶,也不見外客,能否通融?」
周青雲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答:「嗯,不妨事。唉!衙門裡人口多,當差辛苦,個個肚大如牛,一日三四石糧還不夠。我操著這份心,夜不能寐,缺了覺,失禮了。」
「大人,這事好辦,小生能替大人分憂,湊巧家裡還有些。李隆,安排下去,儘早湊齊四百石好糧,打發可靠的人送去衙門。」
「才借了那麼些,又來要你的,這……不好吧?」
「大人節用愛民,訪貧問苦、盡職盡忠。小生敬佩不已,雖也有一顆報效的心,苦於身子破敗,動彈不得。家裡別的沒有,既做著糧食買賣,庫里總還是有一些存貨的。」
「那就有勞了,也不必全拿那細糧,粗的糙的也行。過後我補文書,待上邊的賑災糧一到,悉數歸還。」
賑災?
這裡不臨水,這季節不旱不澇,兩三百年內沒翻過地龍。沒有災情,哪來的賑災糧?除房盛外,其餘人全看向了他。
房盛不做他想,點頭應是,仍舊看向廊下那隻舊銅鈴。
周青雲跟著看一眼,又說:「你家的肉乾做得不錯,比別處的香,又耐放。我聽祺祥兄
佟善,之前的垃圾知縣
提起你們家,說的是百樣好,今日上門,果真如此。好哇!好哇!」
「過譽了。」房盛咳了幾聲,有下人抱著水捂子
給水壺保溫的棉兜子
上前,取出裡邊的瓷瓶,奉到他嘴邊。他抿了一口,挪開嘴,接著說,「我這身子,薄如紙,風一吹就咔咔嚓嚓。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這有什麼?這瓶子好看,不知裡邊的東西什麼味?」
「藥味。」
「噢,」周青雲站起身,來回踱幾步,又打一哈欠,再說,「家裡女眷出來不方便,就勞動你們領著捕快過去量吧。」
大管事咳了一聲,連使幾個眼色。房盛抬手招人,看的正是他。
「你親自送殷捕快進去,先去我那院裡,叫她們不要鬧,誰惹事,我就送誰出去。過後再送到二房,一樣的道理。二嬸愛出門,叫她不要嫌麻煩。」
「是。」
這邊繼續,殷若那邊回來得很快,拿了備用的冊子和筆,快寫完,再上前稟報:「大人,這府里還有外來的女客,不願意出來,我沒見著面。」
周青雲看向房盛。房盛咳完,緩緩道:「是親戚,孀居兩三年,很注重名聲,連我這個表哥也輕易見不著。她夫家有官身,帶著文書,白事一了就走,還請大人通融。」
女人的名節是天大的事,周青雲卻恍若未聞,只問:「多大的官?」
「本省的督糧道員,右參議,從四品。」
「你這妹夫年紀輕輕,就有這麼大的本事?」
房盛清清嗓子,垂眸答:「是親家伯伯,妹夫是攢典
糧倉辦事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