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男子三十而立,還來得及,娶門好親,養幾個孩子,這就是下一世。」
江瘸子胸前起伏,突然挺直了腰背問:「大人不想殺我,那來找我是為的什麼?」
「方才我說的她,指的是方老娘。我要問的是你幫的這人,究竟是哪一個?方老娘,還是梅娘?」
江瘸子猶豫片刻,選擇如實回答:「屍是我幫梅娘釘上去的,但我敢拿性命擔保,人絕不是她殺的。我聽見房家千答應她一件事,這事還沒做成,他死了,梅娘比誰都著急,一直哭。屍就丟在她門口,是純心要陷害。我們點了安神香,本想趁其他人昏睡,將屍送出去,門從外邊鎖上了,動不了,只好先藏在樓梯下。大人,梅娘做的那些事,實屬無奈,她為人極好,若不是她,我早就死了。那人把我當狗凌虐,她時常頂撞,護著我免遭毒打。」
「房家千說的事,是找寶兒?」
江瘸子驚詫,隨後點頭。
兩個苦命人彼此憐惜、互幫互助,這讓周青雲生出了一分敬意。
「那些姑娘叫你一聲江大爺,是方老娘授意?」
江瘸子不願意提及那個人,沉默。
「你幫我,我才能幫你們。我問你什麼,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早些年,那男人常來,身世也是他說的,只那位不肯承認,罵他是廢物,管我叫小畜生。不知他們說了什麼,後來她不再針對我,只是不搭理。她從不管我死活!」
「那男人為何不來了?」
「死了。大人,她們叫我一聲江大爺,不是誰授意,只因我在樓里打雜,還兼一樣活:鞭笞。」
「你手下留情,她們因此敬你?」
江瘸子默認,周青雲接著猜:「梅娘也裝作不知。」
「是。那癲婦一頭痛就要折磨人,姑娘們老實聽話,照樣躲不過。她說的沒錯,我是小畜生,她是老畜生。」
「說什麼呢?我替你查清楚了,你有你自己的娘。只可惜你娘年紀大了,一病不起,已經去了。喪事才辦完,就埋在離城山,過幾日,我叫人帶你上山看看。」
「大人,我……」
「這裡這麼多姑娘,若有中意的,早點問一句,別叫人搶了先。」
江瘸子立馬搖頭。
周青雲心裡有了數,笑道:「那就再等等,好好管著這裡。」
江瘸子認真磕了三個頭,焦急地叫住他:「大人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只管問。」
周青雲搖頭道:「你不要跟梅娘搶功勞,戴罪立功是好事。」
江瘸子聽明白了,激動膝行,按捺不住,還想追問幾句。周青雲朝後擺手,他老實閉嘴,滿心希冀,目送人遠去。
周松跟上,小聲道:「如此看來,寶兒肯定在房府!」
周青雲點頭,招他過來耳語:「房家必定有些事影響了原先的局勢,你想辦法去打聽打聽他家究竟是誰管事。我看房盛多有無奈,似乎事事受人轄制。我再去找老陳頭問問舊事,你到外邊跟他家有往來的鋪子逛逛,找牙子刺探刺探。那些舉止拘束的小丫頭,必定是買來的,家生子不會這樣。他家那些深居簡出的人里,至少有一個厲害角色,先問出是哪個管事挑的人,再往上找主子。」
房繁和梅娘達成了交易,房盛和方老娘有牽扯,這兩股繩,因某個事分兩頭用力扯,徹底壞了事。
「知道了。」周松悄悄嘆氣,停下來回頭望一眼,踮腳看看四周,凝神聽了會,再快步追上去,主動交代,「我家原先開著鋪子,我爹賭錢,輸光了家業仍不死心,纏著人要玩局大的,把我跟我娘抵了出去。」
「巧了,我爹醉酒,早上罵完再出門,夜裡打完再睏覺。我趁他夜裡起來放水,將他推進茅坑,就此收的手,只是照舊混吃等死,一輩子扶不起。」
這……
「只有狠,才能對付得了惡。做人太正直了不好,太善良了不行。你軟,別人拿你當饅頭啃。你夠硬,即便手裡沒有刀,迎頭撞上去也能威懾對手。」
周松笑而不語,心頭那些左右為難,豁然暢通。左不行右不行,那就埋頭往前行好了。
「我有些事要告訴你,但不要問我從哪聽來的,不方便說。」
「你放心,我沒那閒工夫打聽。等等,回去再說。」
周青雲特地留了機會讓他再考慮,回城之後,先親自去鋪子裡採買棉花和布匹,跟去的幾人,一人挑一擔,兩頭都是鼓鼓的大包棉花。
這架勢進門,招得許多人圍觀。
師爺代老爺發話:「幾位兄弟抓賊有功,每人得八斤棉,二十四尺布,帶回自家去,想做什麼做什麼。衙門裡大虧空,發不起賞,這可是老爺自個掏的錢。他老人家說了,往後還有別的獎賞,只要大夥好好干,人人都能得。」
丁三兒跑得快,第一個領到,他抱著得來的東西,樂得合不攏嘴。
師爺還有話:「大人說了,放小半日假,不要錯過夜飯。」
「是是是!」
周松朝隊末的殷若使了個眼色,殷若眨眨眼,甩了甩手裡的大鎖。
第49章
殷若轉身去放東西,周松在正堂轉了一圈,沒見到那位二老爺,繞過二院,回後邊去。
他一見周青雲,很不得勁地說:「那廝學咱……我們的樣,也占著會文館,書房不去,吏房不去,就霸著那地方。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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