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扫完雪,碧儿又递给她锄头,“后院的土豆,挖点出来,中午姑娘炖点吧,可别再炖糊了。再敢做糊了,往后姑娘就别吃饭了。”
白以檬微微颔,提着锄头去了后院,大雪埋住土地,十指冻得失去了知觉,身子仿佛早已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协调的身体,努力攥紧扫帚,努力清扫着积雪。
碧儿许是等急了,磕着瓜子摇晃着身子走了过来,没见到土豆,破口大骂,“你说你,还能干什么?难怪陛下看不上你。
就你这样,还敢妄想当娘娘,我呸。也不拿镜子照照,夜叉罗刹都比好看不知多少倍。好好干活,本姑娘或许给你条出路,不然,把你弄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说完夺过锄头,将人推开,未用太大力,可白以檬却摔倒下来。一天只吃去一顿稀饭,寒冬腊月的,她哪儿有力气?
耳边依旧是碧儿的谩骂,声音渐渐远去,就好像隔了很远很远。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她的额头上,“怎么这么热?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奴才该死,陛下恕罪。”碧儿每个字符都在抖,有些不像是她的声音。
白以檬微微睁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金黄色的龙袍,衬托着男人俊朗的面容。她很想摸一摸他的眉宇,想将两眉之间的高峰舒展开。
宇文稷,这个名字,她记不得上次这么叫他,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远到隔了几世,或许更远。现在他叫陛下。
宇文稷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碧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宇缓缓舒展,“罢了,你先下去吧。”
将白以檬抱入怀中,用自己的身子为她取暖,“小白,你还好吗?”
“陛下……咳咳咳……”声音好熟悉,却又很陌生。明明努力想要克制住咳嗽,却咳的更厉害。
“你不是说,咳嗽好了吗?怎么还在咳?”
“我没事儿,您这会儿怎么跑我这儿来了?昨儿不是才大婚的吗?”
宇文稷别过头,没说话。一旁的宦官小城子,连忙答话,“姑娘记差了,陛下大婚,是五日前的事儿了。
这不,祭祖一回来了,哪儿都没去出,就来看您这儿,陛下是心里有您的。”
“陛下,您回去吧,丞相知道了,您怕是……怕是不好做。”她不敢贪恋这份温暖,害怕享受了这样的暖意就无法面对严寒。
他一年能来几次,能照顾她几次?最多小半年,派人问句平安也就算了。
“小白,你再忍忍,等朕处理好朝局,就立你为后。你放心,朕定不会负你。”
这话他说了不知多少次,她听了不知多少次。一年又一年,她都忘记了,他们从前的模样。
白以檬努力抬起眼皮,想要看清这个男人,却忘记了自己如今已是半瞎的废物。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体面,扯出一个笑容,无力的微微颔。
门外传来易佟的声音,“陛下,有人来了,咱们该走了。”
宇文稷在白以檬额头上轻轻吻下,“小白,晚些我叫易佟给你送些药,和碳火来。你再坚持下,很快就会好的。”
白以檬别过头,不愿再去听这无法兑现的诺言,半晌,还是微微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