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花朝身后而来的,是一身素白衣衫的薛灵均,目光也正在四处寻找林岱安,两人一触便目光一凝。
最后,又上来一个人。
那是个十分消瘦的中年男子,一条三指宽的青色锦缎,遮住他的双目,显得整个人有些清冷脆弱,而他高挺的鼻梁与透着坚毅的下巴,又与林岱安有六七分相似。
他坐在轮椅之上,是被人抬上来的。
林岱安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他想大声喊“爹爹”,却现嗓子被堵得厉害,根本不出任何声音来。
“急什么!主子吩咐了,待典礼完毕,自会叫你们相见!”身后的暗卫再次扯了扯林岱安身上的镣铐,冷冰冰道。
林岱安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林彦归。
那便是他父亲?他日思夜想、多年未见的生身父亲?
他变化实在太大,与自己幼年中的记忆全然不同。
只见林彦归被花朝带到王琅跟前停下,颜昭唯也早已走到王琅身侧。
花朝对颜昭唯沉声道:“你的人,我都已带来。我的人呢?”
“急什么?”颜昭唯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可是楚天涯,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见花朝抽出剑,颜昭唯瞧着那剑,不以为意地低笑一声,“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我不跟你打。”
花朝默默将剑尖指向林彦归。
颜昭唯顿时不笑了,冷冰冰道:“他跑了!”
花朝的剑尖立刻朝林彦归逼近几分。
“你去谢丞相府上找他!”颜昭唯有些怒气,“除了谢府,他还能跑哪里去!也就只有像你这样的傻子,才连他的身份都猜不到!你滚吧!”
花朝收回剑,果断转身。
“不过,我劝你还是留下的好!”颜昭唯话音一转,突然又叫住花朝,“我猜,他很快就会来这里!”
花朝却只停下片刻,就风一般消失了。
颜昭唯面上露出三分讥笑,三分冷笑,三分嘲讽,还有一分说不清是同情还是苦涩的情绪。
他将林彦归推至香鼎下方,侧目对卫总官使了个眼色,神情严肃道:“可以开始了。”
卫总官这才徐徐展开早就掏出来的圣旨,朗声宣读:
“殷羲在天,皇帝殷宁诏谕:朕幼年登基,资质庸碌,十余年来无甚功绩,今有殷璃后人殷明珠,天资卓越,敏而好学,可继大任,特赐诏书,以示天下。——羲宁二十四年六月十日”
瑶台上的百官们,原本一个个面容死寂地跪在台上,听闻圣旨,却也都大为震惊,不约而同地朝颜昭唯望去。
卫总官木着脸高声道:“祭天!”
颜昭唯牵着王琅上前,从居中的四方大鼎下方桌案上,拿起备好的香,在一旁香烛上点燃,朝天拜了三拜,稳稳插入鼎内的粟中。
“问祖!”卫总官再次扬声喊着下一道仪式。
颜昭唯拾起已折好打好的黄色轻花纸,凑近香烛,火苗立刻腾地烧起,花纸化作一团火,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朝瑶台之下飘落而去。
“拜天地!”卫总官木然的脸似乎变得苍白几分,艰难地喊出最后一道仪式。
颜昭唯嘴角露出笑容,转身与王琅相对,语气颇有些兴奋,“王琅,我终于等到这一日,我好高兴!”
他伸出手,在燃着的香上轻轻一拈,拇指与食指之间,便多了一撮香灰。他先是在自己额头上轻点,洁白额间染上香灰之后,又抬起食指,朝王琅额间点去。
王琅神色平和地瞧着他,突然轻声道:“昭昭。”
颜昭唯顿了顿,手上动作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