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长途汽车上,孙子红着眼睛,回想着自己与红玉风雨同舟快二十年,自己从来没有让红玉过上过好日子。没结婚前自己对红玉种种许诺和保证,在这快二十年中都没有实现过,自己真很对不起自己妻子。
“我说大哥,你怎么了?”长途汽车上一个旅客好心问孙子,他看见孙子哭了,有心劝解一下。
“没怎么了,我老婆病了,我着急呀。我就……”孙子抹了一把眼泪。
“没事儿,大哥,这趟车快得很,明天就能到你家。嫂子送医院了吗?”
“送了,在医院抢救呢。”
“放心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器官都能移植,嫂子一定没事儿。就看大哥你这么担心嫂子,大哥一定是个好丈夫。”
“我不是个好男人,我跟你说,我答应我老婆话到现在都没兑现,我算什么好男人!”孙子一想起这件事儿哭得更伤心了,这次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服务员好心递给孙子一大卷手纸和一个塑胶袋,“您哭完了擤鼻涕手纸请丢在塑胶袋中,我们大巴内保持环境卫生。”
[40]
孙子匆匆赶到家中时候,把自己行李丢在屋中还没喘过气儿来,王建妈妈一看孙子回家了,马上对孙子说,“孙大哥,你可回来了,你媳妇在市医院里,快去看看吧。”
“红玉她怎么样了,现在还好吗。”孙子急切问道。
“据菲菲表哥说暂时脱离危险,放心吧,菲菲表哥是外科主任,权威,他话听他话不会错。”
孙子一听王建妈妈话,心中石头算是落下一半儿。这个时候王建妻子提着保温桶从厨房出来,把保温桶交给孙子,“孙大哥,这是我炖汤,烧饭菜,你快点去医院看看嫂子吧。”
孙子心中生出无限感激,王建老婆长得人丑,可是这女人心底纯良,想当年王建去这个丑女时候,自己还笑话王建没有眼光,唉!自己才是没有眼光人。
“谢谢弟妹,谢谢阿姨,我去了。”
孙子提着保温桶带着饭盒匆匆离开四合院,出了胡同与邻居打了招呼上了公交车直奔医院而去。
清醒过来红玉有气无力躺在病房中,仰望白色天花板,红玉心中难受,她眼泪自从清醒就没停过。
红玉知道孙子把家里钱一次性折腾光了,自己现在住院,这治疗费用怎么办,单位医疗保险报销一部分,还有另一部分怎么办,自己耽误上班休病假生活会更加拮据,自己丈夫又赚不来钱这日子怎么过。
红玉微微斜眼望着身边女儿,声音非常微弱说道:“闺女,妈要出院。”
“妈您说什么,您不能出院。”孙子女儿焦急抓住自己妈妈手,红肿眼睛又一次蓄积了泪水。
“咱家已经没钱看病了。”红玉觉得自己眼泪快要流尽了,已经再也流不出来了。红玉与孙子本来就不是本地人,在这边亲友不多,遇上大事儿显得格外单薄无力孤助无缘。
“妈,我不上学了,我去打工挣钱给你看病,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孙子女儿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你要是为了妈不上学,那妈现在就去死!”
“我说嫂子,你这说是什么话。”张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外面,身边跟着她小徒弟李伟杰,两个人手中还提着东西,显然是刚从太平间做完事情回来。
“菲菲……”红玉满脸悲哀扭脸看着张菲。
张菲与李伟杰走进病房,坐到红玉身旁,安慰红玉道:“嫂子,不要这样想,苦难是暂时。有什么事儿我们大家街坊相互帮衬着就过去了。”
“菲菲,你也知道嫂子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红玉近乎绝望想吼一声却依旧是有气无力小声呻吟。
“我问过我表哥,您住院费用医疗保险能支付一部分,剩下您自费那一部分只有八千块。这八千块钱我妈说她先替你垫上,您安心住院治疗,不要想得太多。”张菲说了红玉最担心问题解决方案,红玉感动眼泪流个不停。
“杨大娘那么大岁数,哪里来钱,我怎么好意思要杨大娘替我垫付药费。”红玉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心情,
“我妈说,她是看着孙大哥长大,就像自己干儿子一样,又看着哥哥嫂子相识结婚,看着你们总会觉得我那死去哥哥还活着。她给您垫了药费您就拿着,不要想着太多了。”张菲笑着和颜悦色安慰红玉。
红玉还是觉得不能随便接受一个老人积攒钱财,这让他们做晚辈很不好意思,于是红玉说:‘菲菲,杨大娘好意我们知道,杨大娘那么大岁数存点钱不容易,我不能要。就算是我借杨大娘钱,等我病好了挣钱还给大娘。”
张菲也知道红玉是个要强人,想了想说:“这样吧,回头您跟我妈亲自说,我妈脾气您知道,您看这样行吗?”
“行,谢谢你们了。”红玉再一次向张菲道谢。
“嫂子,孙哥这次做是不对,等他回来我好好说说他,我最近正寻思给他找个事儿做,您可千万被再跟他动气,你再动气可就了不得了,这医院算是长住下去了。”张菲打趣说,“我想您可不想再一次给医院创收吧。”
“呵呵呵,菲菲妹子,你可真会说笑。”红玉心中宽松了许多,她忽然觉得刚才瞬间绝望就像是梦境,自己感觉怎么突然心中又有了活力。
张菲正在劝解红玉时候,孙子提着保温桶冲进病房,满脸憔悴担忧,他一看红玉正望向他,他放下手中东西直扑向自己妻子,抱着红玉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