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笨……阿笨……」她声音哑了,不敢再继续喊下去。
眼泪涌上来,她哭得厉害,嘴里唸着阿笨的名字。
「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阿笨曾说,外公外婆是她现在唯一的家人了。
可她却觉得,只有他才是她唯一的家人。
现在,他也要离她而去了吗?
猛然睁开眼睛。
林若清呼吸急促,额上全是汗。
她坐起身,眼前天旋地转,分不清自己置身何方。
指尖仍在颤抖。
直到眼前逐渐适应黑暗,耳边捕捉到了陌生的鼻息,她转头,看见吴文昕呈现「大」字型躺在床上,一手抓着手机、一手垂在栏杆上,睡得很熟。
林若清爬下床,没弄出什么声响,却也没刻意放轻脚步。
只拎了宿舍钥匙和钱包,连睡衣也没换——她离开了宿舍。
熟门熟路地来到超商,买了一手啤酒。
她想找个清静的地方。
超商外的座椅区不行。可能会碰上篮球队那群人。
校门口不行。警卫室不止有那隻狗,也有可能遇到池信谦。
教学区的红砖道不行。那是昨天遇到池信谦的地方。
烦死了,怎么到处都会碰到他?
心思烦躁,林若清脚步加快,绕到宿舍大楼后面,慢慢爬上山坡。
卓尔大学是缘山而建,宿舍恰巧落在山腰处,再往上走,则会通往已故创校者的纪念园地。
关于那里的鬼故事特别多,林若清隐约从吴文昕那里听说了不少。系上的助教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
女同学们怕得很,活动的范围最多绝不超过宿舍大楼。
林若清偏不怕。
才几层阶梯而已,比她想像中的轻松。所谓的纪念园地也比她想像得简陋许多,只有两座石碑,上头刻着创校夫妇的名字和生卒年,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林若清席地而坐。
扳开啤酒拉环,她仰头一饮——苦涩又爽口的滋味在舌尖荡漾。
林若清松了口气,抹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我们是「一家人」了。
池信谦说这句话时,炯炯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微光。
她知道,「一家人」是直属的另一种说法。
只是,第一时间听见,还是愣了几秒。
然后,不免俗地想起,她真正的家人——
阿笨。
「叫什么叫!」阿笨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噙着泪水的小清眼睛一亮,眼泪停在眼眶打转,昂首去看。
阿笨就站在那里,浑身脏兮兮的,手里还拿着叫不出名字的工具。
「原来你没走!」带着哭腔,小清衝上前,差点就要抱住他——被阿笨轻轻躲开了。
可她也不恼。破涕为笑。
「你是不是傻?」阿笨鄙夷地看着她,「我现在不是好好在这里吗?」
被阿笨骂傻,她难得没跳起来反抗,反而笑嘻嘻地问他:「阿笨,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