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绵绵的声音让她骤然清醒,脑海中警铃大作,周围的世界陷入空白,她冷汗涔涔不知所措,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白青峦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好像只是单纯表达疑惑。他抱着大玩偶靠在床上,又慢慢的说:“我们之前是什么样子,嘶…我怎么、怎么好像不记得了。”
alpha迟迟没有动作,幸好他没有再想下去,手掌顺着她的肩胛骨的弧度滑动,有些懊恼地开口:“唉,看来我的病有点严重,还要再…再花点时间。”说着他小口打个哈欠,身体往下缩,把头埋在玩偶和床的空隙睡了过去。
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传进耳朵,玉沧才觉得自己身体的血液恢复流动。她一挥手把玩偶掀到一边,然后一点一点挪动到小人儿身边,缓慢地把他拥到怀里。
k城已经进入冬天,之前她不怕冷的,可是今天她好像只有紧抱面前的人,她才能感到一丝丝温暖。
………
另一边,文嘉乐跟萧礼的结盟也还算顺利。
纵使那个心理医生,很谨慎很难搞,让他颇费心力,可是还是让他发现了一些线索。和自己之前知道的信息串在一起,然后再加上一些自己的想象力,文嘉乐已经能够大致梳理出事情的大概。
当然他也没讨到好,为了与萧礼周旋他几乎交出了自己知道的全部内情。
萧礼给玉沧做过几次心理干预,本来就了解与她有关的绝大多数,只有一小部分不完全,文嘉乐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人。这一小部分是他不敢下决定的一大原因,alpha目前摇摇欲坠的情况让他不敢行差踏错。
跟文嘉乐相互试探着谈完,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忽略的地方,那些隐藏着、难以让他做决定的事,终于经她儿时玩伴的口说了出来。
他只知道玉沧因为自己是私生女,自己的母亲又因为这件事被发现崩溃自杀,她被曾经的亲人驱逐。这件事的因果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很符合他曾经看过的事例,再加上玉沧很排斥当时的事,所以他没有反复探究。
而今天,从文嘉乐口中,他终于得知了完整的故事。
跟他知道的没什么区别,但细看之下区别可太大了。
一个oga出轨的家庭,他默认原本就是有问题的,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在玉沧的身世曝光之前,她拥有让所有人羡慕甚至嫉妒的幸福家庭。
在文嘉乐幼年的回忆里,玉沧十岁以前的人生。alpha母亲身居高位气质温和,oga父亲温柔知理美丽体贴,玉沧生下来就是顶级alpha天赋异禀,连一开始对她的父亲未婚先孕颇有微词的祖父母都为了她彻底接纳了她的父亲。十岁之前,她过着身边小朋友艳羡的生活,文嘉乐也不例外。
事情的转折,就是十岁这年,alpha母亲突遭车祸紧急入院继续换肾续命,玉沧和她的父亲以及祖父母没有犹豫都去医院配型。她的祖父母疼爱她这个孙女拼命阻拦她,说她年纪小不能捐献。玉沧力排众议,连蒙带骗才去参与配型,配型没有成功祖父母拿着检查单松了一口气,正说着再找别的肾源,就发现了被昏迷中的alpha隐藏起来的真相。老两口年纪虽大,但年轻时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当年女儿交给他们老两口的玉沧出生的报告单是伪造的。
老两口简直不敢相信曾经孝顺得体的女儿竟然忍心跟自己撒这么大的谎,体弱的oga祖父当场吐了血,祖母叫了一队保镖把医院控制起来,带着严玉沧仔仔细细地又做了一边检查,结果让人大失所望。
铺天盖地的指责,对着她和父亲毫不留情地刺来。那时小小的她,仰着头满脸倔强,喊着“我相信我的父亲”,把脸色苍白的oga护在身后。可是第二天清晨,她被一个表姑打醒,然后接受了“你的那个贱货父亲羞于面对已经自杀了,你这个野种还敢在这里振振有词!”的“事实”。
文嘉乐去看她,她麻木的抱着父亲的尸体,不哭不闹好像睡着了。
当时还叫严玉沧的她一边承受丧父之痛,一边承受曾经至亲之人的谩骂。她高昂的头颅低了下去,一夜之间失去光彩,但她还是固执的等着她的母亲醒来给她一个解释,只是这一等就是20多年。
从这件事开始直到她成年,“野种”二字为她打上了撕不掉的标签。曾经那些人多么羡慕她,现在就有多厌烦她。
她越是沉默,身边的人就越是跃跃欲试,虽然因为是顶级alpha没什么人敢太过分,但是三寸之舌也可割人性命。成年以后她逃离了那个地方,可是自苦多年难以自愈。
再然后,她找到了萧礼这里。
整合了文嘉乐讲述的故事,萧礼沉默良久。他终于明白,玉沧的伤痛中不只有亲人逝世和身世坎坷这两道明显的伤疤。还有一道,一落千丈,神明堕世,得而又失,这些是摧毁一个骄傲之人最有效的方法。
他们两个人各怀心思辗转反侧,玉沧却搂着怀里的人一觉睡到自然醒。
虽然调教计划没有进行到底,但oga却已经隐隐有了性成瘾的前兆。这段时间以来玉沧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oga身体的敏感程度并且上报给胡医生。
胡老是韩纪当年为了玉澜花重金请来的,在医院里一直处于高位。再加上她在医院闲的厉害,每天就背着手在每个诊室晃悠,一有问题绝对举报,所以这些年她的地位扶摇直上,成了在医院无人敢惹的“老霸王”。
当时玉沧把白青峦送到她面前,她刚开始检查就把工具一甩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杜非凡站在一边,一面不敢惹这位“和蔼”老人家,一面又觉得好歹是老板这样太没面子。她内心斗争一阵选择摆烂,看着玉沧在咆哮声中迅速变红的眼眶,恨不得原地遁地逃跑。
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天,白青峦的情况已经好转的很明显了。玉沧松了一口气,他好转的越快她越能安心去做后面的事。
她重新把oga的睡裤穿好,在他光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才走出去。
萧礼已经在门口等了,玉沧朝他点点头,示意他进去看着。
“文主任说,你方便的话去办公室找他。”
玉沧点头。
刚走进文嘉乐的房间,就看到他拿着一堆五颜六色的文件夹翻来翻去。
抬头看到她进来,做正事的严肃脸上立刻换了一副神情。
看着他这个表情,玉沧忽然有点后悔过来了,这个人从小时候只要肚子里憋坏水就是这样的表情。
文嘉乐也不负所望,语气抑扬顿挫,吐字也刻意咬的清晰:“白青峦,18岁,x市蔡县人…”
“嘶…”他脸上要搞事的表情已经明显到,这个时候路过一条狗都能看出来。
“你今年多少岁来着,如果我记得不错快31了吧。玉沧啊,你这个“g”是头上长枯草的“苍”吧,老牛吃嫩草还挺上瘾哈哈哈哈哈哈。”
玉沧垂在两侧的拳头微微攥紧,却没有说话,走到他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坐好。
见她不回话,文嘉乐无趣似的收住话头,走到她对面坐下,语气也变得冷淡。
“说起来当时你可真是狼狈啊,你母亲…不对,严姨病倒没有人护着你,任谁走到你旁边都可以踹你一脚。你说那个时候,他们是不是都忘了你是天赋异禀、品学兼优、人人艳羡的顶级alpha严玉沧了?”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玉沧平静的眼神中多了些凌厉。
“别生气啊。”文嘉乐摆摆手,表情又变得松快。
玉沧拨弄一下自己的长发,身体倚上沙发,眼睛直视他,似乎刚才的话对她没多大影响。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没人知道这两个气场强大的alpha各自存了什么心思。
房间里只剩老式钟表跑动的声音,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文嘉乐才开口说话:“你怎么也是个顶级alpha,你矫情什么呢。说起来你已经比我们这些小孩儿好太多了,住我们那一片儿的,哪个不是从小就没人管,家里人勾心斗角,你死我活都是常态。你好歹还好好过了几年家庭和睦的生活,怎么你反倒比我们活的还不舒坦。”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还动手给两个人倒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