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涧跟在单羽身后,看着他后脑勺,有点儿摸不透这个人。
他从小到大经过的事儿,见过的人不算少,就单羽这人连大致归个类都只能单立一个门派。
不用想,枕溪那边去的是小潘的某几个哥们儿,陈涧差不多能猜得出来是哪几个,整个小镇包括老镇子那边都烦得不行,但大多时候只能忍着。
单羽这明显不了解也不打算了解状况的行事风格让他有些担忧,万一惹毛了那帮人,别说几个月,有些人可能几周都扛不下去。
不,没有万一,陈涧感觉只要单羽开了口,这万一就没了。
“你上前头去。”单羽突然偏过头说了一句。
“就一条直道,”陈涧快走几步到了他前面,“还用带路啊。”
“怕你通风报信。”单羽说得很直接。
陈涧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就把我划到他们一伙儿了?”
“那倒没,”单羽说,“我很谨慎的,你怕起冲突打个电话劝离也不是没可能。”
“你哪块儿表现出来你很谨慎了?”陈涧其实劝不动那边那几位,但他想再劝劝单羽,六千一个月,好歹让他拿完俩月的啊,他诚恳地看着单羽,“你知道要了解一下小镇的商业状态,为什么不也了解一下人的状态?”
“小镇一眼能看差不多,人一辈子未必看得透。”单羽说,“懒得了解。”
“你是不是就没打算在这儿长干?”陈涧问。
“担心你那个三倍工资啊?”单羽也问。
“两千工资我都能干大半年,六千我要说不担心那也说不过去。”陈涧干脆也如实回答了。
“一会儿给你。”单羽说。
刘悟很听话,站在路口等着他们。
老远扫见他们就跑了过来,看到陈涧的时候他反应过来:“哥你说的第六个人就是陈涧吧?你说还有一个在你旁边!”
“别瞎归类啊!”陈涧说。
“人还在吗?”单羽问。
“在,”刘悟说,“没看到他们出来,我本来想跟昨天住店那个老板娘打听一下那都什么人,没找着她。”
“在这儿等着。”单羽转了转手柄,往小路开过去。
“我跟你进去。”刘悟没犹豫。
单羽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
刘悟停下了脚步。
“一会儿给你打电话。”单羽说。
陈涧的摩托车停在院子的墙边,很规矩。
院子中间乱七八糟地停着另外五辆摩托,几个人正叼着烟围坐在小石桌旁打牌。
天儿已经不热了,早晚还会有些凉,但有两个人还光着膀子。
大概是为了露出后背有些糊了的意义不明的文身。
看到坐着轮椅出现的单羽,他们都没有动,依旧是盯着手上的牌。
单羽也没吭声,静静地看着他们。
就在陈涧想往那边走过去的时候,他才开了口:“这牌打的,挺高端,都走意念呢。”
假装风清云淡被人一语道破对于出来混的人来说是很伤面子的。
对着门坐的那位有些绷不住,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摔,抬眼看了过来。
另外几个也跟着,有的摔牌有的把牌往上一扔,撒了一地。
陈涧一看这局面就有些后悔进来之前没把单羽的嘴给粘上,他拽着轮椅把手想把他拉出院子,但没拽动。
轮子被单羽给锁定了。
说实话,陈涧不愿意掺和这种事,要不是想着那一万二,他大概率是会跟刘悟一块儿在路口等着了。
但
这会儿陈二虎已经看到他陪着单羽一块儿进来,这麻烦多少都得沾上点儿了。
正常情况下,陈二虎是来收保护费的,形式一般是连恐吓带骚扰,主要还是一个可持续展的长期工作,但陈二虎他哥跟钱宇好像还有点儿金钱纠纷,如果一块儿算在单羽头上,就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操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