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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作五休一（第1页）

一连五天，李墨荷日日早来晚归，除去路上通勤的时间，剩下的功夫几乎都消磨在了玉成坊中，不是帮忙卖货，就是协调坊内人手、管理各种内务，每日从中午点名出勤，到晚上收工计资，大到应付难缠的客人，小到确定一匹布料摆放展示的位置，事情不论大小，桩桩件件，李墨荷都亲自参与，妥善处置。不仅如此，开工第一日，她便向所有伙计讲明在玉成坊做事便要遵守既有的规矩，东家赏罚分明，做得好与不好，她都看在眼里，而且会如实向东家汇报，玉成坊讲究按劳分配，出力的和混日子的，一定不可能拿同等的报酬。

李墨荷勤勉的作风，认真的态度，不仅以身作则，让坊内的女工们对她心服口服，苏玉珍自然也看在眼里，商量与她换班，“小荷，这几天你早出晚归、日日奔波，着实辛苦了，明日在家休息一天吧，昌明县那边，我去。正好，你表哥也对咱们的新工坊十分好奇，到时带上许安一起瞧瞧去。”

能调班休息，李墨荷自然是高兴的，“那感情好啊！玉珍姐姐，这几日，我已经把先前制定的工坊管理办法向大家都讲明说透了，大家伙各司其职，就算咱们不去，玉成坊也是可以正常运转的，我日日过去，纯粹是工坊新开张，自己不放心罢了，总想着亲自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处理。不过，你事多人忙，倒不用成天去。”

苏玉珍：“我晓得。刚开业这段日子，你辛苦些，等过阵子，你把手下的人摸透了，挑两个好的，升她们做代班掌事，你不在的时候，让她们盯着，也就不用事必躬亲了。”

“嗯好，听姐姐的。”

“对了，你说要叫上表哥一起去，他有空吗？算算你们三月十八的婚期，也已近在眼前了。采买婚宴用品、置办内宅装饰、确定宴请宾客名单、挑选喜宴酒水菜品，还有准备你二人的喜服……啧，成亲一回可真不容易，这么多事儿，想想都头大。玉珍姐姐，你定然是没空闲样样操心的，表哥他却不同，他心思细腻，这么多的流程与环节，必定是要一道道耐心看过的。如此忙的节骨眼，我真怀疑他有没有空去昌明县参观玉成坊啊？”

苏玉珍嘻笑：“这些不过琐事罢了，我早与许安说过，该放手的交给常叔便是，不必事事较真，否则辛苦的还是他自己，可惜他这人看着软面团儿似的，骨子里还挺倔……不过不妨事，空闲功夫还不都是人挤出来的？玉成坊可是凝聚了你我二人的心血，他便是再忙，总不能看也不看一眼吧……”

托苏玉珍的福，这段时间以来，李墨荷第一次不必早早出门，而是可以睡到自然起。乡间的鸡鸣叫早，院子里洒扫交谈声，穿插着小狗奥奥时不时的犬吠，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察觉到有人进她的房间，李墨荷勉强掀了掀眼皮，对着来人喊了声：“娘……”

“没事儿乖女，睡吧，不是叫你起来的。”许氏摸摸女儿的头，又帮她掖了掖被角，“娘进来找个东西。你这几天东奔西跑的累坏了，再睡会儿吧，锅里给你温着饭呢，睡醒饿了再起来吃。”

“嗯……”李墨荷仍旧闭着眼睛，抱住许氏的胳膊蹭了蹭，“娘你真好……”说完又睡着了。

许氏乐了：“傻孩子。”在角落的柜子里找到笸箩，出去时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等李墨荷打着哈欠懒洋洋坐起来时，初春的暖阳打在她的窗棂上，亮得睁不开眼睛。穿好衣服出来洗漱，正在院子里扫地的许氏问，“睡醒啦？”

“嗯，娘我好饿。”李墨荷揉了揉肚皮，“有什么吃的呀？我爹呢？”

“你爹下地干活去啦。昨日你大伯去镇上买了不少菜种，什么黄瓜、芋头、茄子、萝卜……一大早还没吃完饭，你奶奶就过来叫你爹待会儿去田里，帮忙一起种菜。”

“哇，有黄瓜？还有我最爱的茄子！”李墨荷来了兴趣，“娘，菜种还有没有多的呀，能不能在咱家院子里也种些，到时候吃起来也方便呀？”

许氏：“有啊，多呢，回头问你伯母要些来，不过咱家院子里空地到了夏天不还得种芦荟吗，哪有地方种菜？这样吧，回头娘在家门口扎一圈篱笆围菜圃，给你少种一些。”

“太好了，等到夏天我要天天吃拍黄瓜！拌茄子！”李墨荷道。

“傻丫头，天天吃你就腻了。”许氏忍俊不禁，去厨房里端来赤豆粥和几碟小菜，“先吃点儿垫垫肚子，晚上娘再给你烧点好菜，好好补补。你爹说了，白天地里干完活，他就去镇上买鱼买肉，要给你做些好的补补身子，瞧这阵子忙的，都瘦了。”

“啊，真的吗，我瘦了？”李墨荷摸了摸自己的脸，表示怀疑，“不能吧，我天天跟着玉珍姐姐后边儿吃香的喝辣的，胖了还差不多……”

“是瘦了，不过也长高了，小孩儿家家，开春抽条呢。”许氏比了比女儿的袖口，“瞧，衣裳都短了一截。娘要去扯几块布回来给你做新衣裳。”

“去哪扯？舅舅家铺子里呀？”李墨荷想了想，“算了吧娘，你别去了。你去舅舅家买布，买贵了舅舅心里过意不去，买便宜了舅母又该心里不舒坦了，何必呢。再说，如今玉珍姐姐开的玉成坊，就是布的，你闺女我这点职工福利还是有的，下次见面同玉珍姐姐说一声，就从我的工钱里扣，拿几匹款式好看的布料回来，咱们一家三口都换新衣。”

许氏：“我跟你爹用不着，衣裳还够穿呢。乖女，你若当真要拿，不若多拿两块颜色鲜亮的，回头娘给你，还有梅儿、竹儿也各做一件，小姑娘正是穿漂亮的年纪，你们三姐妹一人一件新衣裙，多好……”

李墨荷才吃过早饭不久，下地干活儿的众人回家来吃午饭了，许氏跟李昊说，闺女想在自家种点小菜吃，李昊笑道，“去隔壁跟你大伯要就是了，家里种子还多呢。”

李墨荷去要，周氏把几种菜种各包了一把，白氏边吃饭边问，“荷丫头，今日是不是又睡到晌午才起呀？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这么懒，知道不，不然被旁人知道，将来怎么说亲呀？”

“奶奶，你想得真多。”李墨荷无所谓地笑笑，“我最近天天给玉珍姐姐帮手，又忙又累，今日好容易才有空，休息休息又咋啦。”

“我听你爹说，是昌明县的那家工坊开业了？”

小白氏不由支起耳朵，也问，“荷丫头，你们那个工坊怎么样了？如今开始织布卖布了吗？生意如何，赚钱不？”

李墨荷：“刚开始营业，能指望赚什么钱？为了图个好名声，如今大打折扣便宜卖呢。怎么，婶娘你有兴趣的话，要不要买些料子回来做衣服？东西你放心，都是好的。”

“啊。我还要买？”小白氏张大嘴巴，“我们自家亲戚开的工坊，不白送我几匹布，还得花钱？”呵呵笑了两声，“荷丫头，这不是忒见外了？”

李墨荷勾唇：“这是苏家的工坊，也不是咱们李家的，我一个打工的，哪有资格决定白送人东西呐？自家人要买的话，倒是能便宜些。”

这样一说，小白氏等人自然是不舍得花钱的，再不提这话题了，临走的时候，白氏还道，“跟你爹说，一会儿吃完饭，稍微歇会儿，还去田地里干活，地刚翻完，还没种完菜呢，下午可别出门儿啊……”

“哦，知道啦——”李墨荷拉长音调应了一声。

推门回到自家小院儿，李昊已经吃完饭了，提着背篓冲女儿招手，“荷丫头来，看这是啥？”

“什么呀……咦，这是冬枣？”李墨荷来了兴趣，“我能尝一个吗？”

许氏抬手制止女儿：“别，这枣子可酸呢，这样吃下去，保准你得吐出来。”

“这是爹前两日上山捡的，放在背篓里忘记掏出来了，空口吃虽然酸涩，但是打碎了作为馅料还是很有滋味的，回头洗洗，让你娘给你和面包馅蒸酸枣糕吃好不好？”

“好啊！”李墨荷托着下巴，心念一转，“今日难得有空，天气又好，我也想上山玩玩了！”

“上山可以，只是爹今日没空陪你呢？”李昊说，“如今刚过惊蛰，冬眠的蛇虫醒了，但是别的鸟雀兔子啥的还不多，你上山也打不到东西。”

“那也没事，我又不是奔着打猎去的。爬爬山，散散步，放松一下，也是种休息嘛。”

许氏与李昊面面相觑，理解不了登山费时费力，怎么还能是一种放松休息的？不过女儿坚持要出门，也只能随她去了。

花小满来家里那会儿，李墨荷正好出门，先去问了林婉儿要不要一起爬麓山，得知对方有事没空，又去找了陆芳，尤氏说她家丫头脚板掌力不足不善行走，略走远些就磨得脚疼，也婉拒了。

外出游玩，有人陪伴当然最好，但是自己一人，又是另一种意境。李墨荷独自上山，顺着再熟悉不过的山道攀援而上，春回大地，山上已见点点青翠，不知名的野草野花点缀着野道，李墨荷随手捡了根木棍当做手杖，脚步轻快地爬到了半山腰。

山腰处有一片缓坡，站在那片空地上向下眺望，可以俯瞰到大片田地，那些是小河村和周围几个村子所属的土地，李家的地当然也在其中，只是太高太远了，李墨荷辨认不出具体位置。

刚开春，勤劳的大周农民已经开始犁地耕种，远眺之下，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青绿。李墨荷心里琢磨，似乎从来只听说谁家在地里种了什么庄稼，什么农作物，倒没有谁家种过树呢？不说别的，麓山上的野生果树便不少，比如樱桃树、柿子树、桑树、李子树等等，有的酸有的甜，不过品种是可以改良的嘛。不知道，如果从山上移棵果树放到地里住，效果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