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第二次意外是在更衣室。
晚上八点,方嘉鸣结束加练,回到了更衣室。推开门前,他以为球馆已经没人了。但是没想到更衣室还亮着一盏昏暗的顶灯。
最里侧的柜门打开着,木门板下方是一双修长的大腿。
方嘉鸣缓步走了过去,那扇柜门被轻轻带上,柜门后的人是出现在眼前,是林树。
林树大约是洗完澡正在换衣服,上半身的衬衣已经穿好,而长裤却还挂在臂弯里。
他的身上还散发着一点沐浴露的香气。
方嘉鸣先是故作镇定拉开了一旁的柜子,更衣室里只剩下了他手中布料摩擦的声音。
林树弯下腰去,裤子刚穿到一半,方嘉鸣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上一次舒服么?”
沉默仅仅持续了十几秒,再之后,就是又一次的“放松课程”。
林树的双手攀附在他的颈间,死死咬住了下唇。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对更衣室的灯光有所不满。
啪的一声,方嘉鸣伸长手臂,将唯一的顶灯关闭。室内陷入了昏暗,只剩下顶上的玻璃窗透进一丝天光,勾勒出方嘉鸣青筋突现的手背线条。
在这件事上,感官逐渐压过了理智。林树逐渐丧失了抵抗,从颤栗,紧张,到有了一丝闪过的放肆。
从第一次的僵硬、一动不动,到后来甚至开始反攥住方嘉鸣的手腕,一下下地蹭他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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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和林树的交谈也有了进步。他看完了林树推荐的第八部电影,用便签写下了一整页的影评。
跟林树之前推荐的电影不同,这是一部纯粹的爱情电影,以往方嘉鸣对此都是嗤之以鼻。但鬼使神差的,这部电影他居然没有倍速、没有暂停地看完了。
结尾是男女主角在海岸边对着夕阳拥吻。
第二日,方嘉鸣叼着笔帽思忖了几分钟后,在便签的最后加上了一个问题:“为什么给我推荐这部电影?你谈过恋爱?”
他知道这个问题有些逾越两人之间的界限,却依旧把便签夹进了书里。
翌日,他再赶到图书馆时,收到了林树的回信。
然而,林树没有在那张便签上续写,而是撕了一页空白的便签贴了上去。
他没有再回答方嘉鸣的问题,只留下了一串英文字母,和一个奇怪的中文词组。
Bluemoment-鳄鱼和夜莺
方嘉鸣怎么看都觉得这几个词组毫无关联。他不明所以,只能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串字符。
搜索引擎弹出的结果告诉他,“鳄鱼和夜莺”是一支乐队,而《bluemoment》是他们几年前发布的一首单曲。
林树为什么要给自己写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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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方嘉鸣来说,林树是矛盾的。
一面,他在图书馆一板一眼、知无不尽地解答F的蠢问题,另一面,又在私下沉沦在自己的手中。
他们没有任何名义上的关系,但能看着林树在自己面前失态,对于方嘉鸣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命运的奖赏。
然而人是不满足的动物。
林树越是不拒绝,他内心的欲望就更加膨胀,想得到更多,想倾轧他的底线。
他越是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放松、毫无防备的一面和那副任人采摘的模样。方嘉鸣越是想有一天能彻底占有他,想生吞他,想撕开他两面的面具,看看这两个林树中间到底藏着什么样真实的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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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意外,发生在林树的房间。
方嘉鸣已经将《萨特戏剧集》的上下两册都看完了。刚好周日,林永森结束了跟其他俱乐部的技术交流会,要跟方嘉鸣沟通联赛前几场的战术。
方嘉鸣就趁势去了一趟林树的家。
林永森领着方嘉鸣走到了三楼,拿出钥匙打开了锈迹斑斑的入户门。
家里依旧很安静,连猫叫都没有。方嘉鸣环视一周,次卧的门紧闭着。
“小林领队不在家?”方嘉鸣转头问林永森。
林永森刚把口袋里的钥匙放到玄关柜上,回头答道:“怎么,你找他有事?”
方嘉鸣从背包里掏出了那两本书,晃了晃:“上次他给了我这两本书,我看完了,想来还给他。”
林永森的目光扫过书的封面,缓缓点了下头:“他在家。一会儿进去找他就是了。”
此时,次卧里传出了一声尖细的猫叫声。方嘉鸣恍惚了一下,板栗那张肥肥的猫脸出现在他脑海,嘴角有些止不住地上扬起来。
“开始吧。”林永森打开了茶几上的文件夹。方嘉鸣这才收敛起表情,坐到了一侧的单人座上。
联赛前几场的对手都是以往交过手的中游球队,他们对方嘉鸣的实力自然了如指掌。
江大篮球队的进攻手段比较单一,百分之七十都要靠方嘉鸣主动突破进篮下创造机会。林永森说的也都是一些老生常谈。
“你最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手腕和膝盖。”林永森叮嘱,“联赛之前不能出差错。”
“放心,不会。”方嘉鸣点了点头。
他常年的练习导致手腕和膝盖有些旧疾,但进入江大之后,训练强度比之前突击高中联赛要弱一些,手腕和膝盖的反应也没之前那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