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今天做了好多游戏,还赢到了一只泰迪熊,以后这只泰迪熊可以天天陪你睡觉了…刚刚店里的老板娘还夸你了是不是?夸你长得可爱,手也巧,帮了哥哥好多好多忙……”
林西图絮絮叨叨地讲,也不知道小河听没听进去。
小河在青年温和的声音里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想把脑海里那些混乱的记忆甩出去。
可越是这样,妈妈的声音越是清晰起来,在耳边不断地盘旋,小河忽然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愤怒。
她想大叫,用力跺脚,想像别的孩子那样皱着鼻子撕心裂肺地大哭,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还会有人怜惜和包容。
可她不行,她确实是精神病,眼泪通向外界的轨道里长了一个腐烂的瘤,那颗瘤也长在她的心上,越长越大,最后变成了一颗和正常孩子都不同的心脏。
抚摸小河脊背的那只手坚定又温柔,她从来没觉得林西图这么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挥着翅膀绕着她转。
小河忍不住想,既然他的哥哥和自己一样,那么西图哥哥以前也会像这样绕着那个大哥哥转,只为了哄他高兴么?
在那些结结巴巴的安慰里,小河始终没有松开抓着林西图衣服的手,最后还是没有流出眼泪,眼睛红彤彤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
“……我想找柳老师。”小女孩的声音嘶哑。
“我们现在回去好吗?我把你送到柳老师身边,今天晚上抱着泰迪熊睡个好觉。”
小河疲惫地点点头。
最后林西图一路把小女孩送到宿舍楼门口。
柳老师是今天的值班老师,还在另一栋宿舍楼里巡逻没回来,林西图本想和小河一起等柳老师来了再走,对方却摇了摇头。
“阿姨……就在楼下,这里很亮,我一个人,也可以。”
为了学生的安全,宿舍楼的一楼大厅的灯会一直亮到凌晨,阿姨也就在不远处的前台后,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小河坚持要一个人等,林西图只好进楼跟阿姨打了声招呼后才慢慢地往校门口走。
一步三回头,小河逆光站在夜色里,也在回望着他。
林西图冲她摆了摆手,用口型道:“小河,晚安。”
小河背在身后的手指慢慢地收紧了,抠进掌心里。
她其实很想和林西图一起等柳老师来,可一路上林西图在出租车里打了五六个哈欠,眼里全是疲惫的神色,小河看出来了,也按照柳老师和她说的那样做了,要学会体谅别人。
林西图的背影走进黑暗里,越来越小,逐渐缩成一个黑点,小河怔怔地想,我是不是离做一个普通的孩子更近一步了呢?
直到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小河也转过身想往大厅里走,却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河,小河!”
沙哑的、尖锐的,永远带着焦急和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喊她的名字。
小河迟钝地瞪大眼,手指猛地颤抖起来。她像个木偶似的僵硬地转过身,在宿舍楼旁的栏杆围墙边看到了一张陌生又刻骨铭心的脸。
是她的母亲,何亦芸的脸。
女人的脸色发黄,稀疏的发顶比几年前斑白了不少,脸颊瘦削,显得得一双眼有些凸出。
那副乌黑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小河的面孔,几秒后,女人的脸上瞬间迸发出惊喜的神色来。
“小河,我是妈妈啊,小河!”
小河全身震颤起来,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她往后倒退了一步,在女人张嘴要说下一句话前遽然尖叫起来。
别让我失望
季家的洋郦别墅内在十二月十四日这天夜里灯火通明,整个a城上流圈身份显赫的权贵都聚集在别墅里。
筵席之外觥筹交错,一边谈笑着举杯,一边暗暗将打量的目光投向大厅中央高大俊美的男人。
方知锐一身随意简洁的brioni高定,脱掉了外面那件羊绒大衣后,剪裁精致的三件套西装将男人优越的身材毫无保留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如今cx330这个名声大噪的乐坛首富已经和“方知锐”这个名字完全挂在了一起。
无论是上个世纪开始就盘踞在a城的传统家族还是白手起家的新贵,都想结识这个靠一双弹钢琴的手就能轻而易举攀进上流社会的年轻人。
可惜的是,方知锐今晚似乎并没有想在众人面前弹奏钢琴的兴趣。
他和季家的家主季明赫站起一起闲聊,脸上的表情不咸不淡,甚至可以说是兴致缺缺,但手中的香槟已经饮下去大半。
今天季家说是要为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婿庆生,私底下不过是想借着方知锐的影响力巩固季家在a城权贵里的地位。
季时今天到场才知道他母亲骗了他,现场根本就不是她口中说的“一个家族里的小小聚会”,不过又是一个打着幌子的名利场罢了。
大厅中央假惺惺地摆了一个六层的精致蛋糕,但今天庆生宴的男主角自进入洋郦别墅后,连一眼都没有放到蛋糕上。
为了方知锐的生日,季时特地在半年前就飞到瑞典,找到一位手艺快要失传的老工匠,花重金定制了一块石英表当作礼物,藏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今天送过去的时候助理却支支吾吾地说方先生没有收。
白天刚和季明赫因为订婚的时间大吵一架,下午又被方知锐拒绝了心意,季时的少爷脾气犯了,宴会上迟迟不露面,在后院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往大厅的方向走。
方才时峰娱乐的财务总监发来公司上个季度的报表,时峰的股市和总收入都比去年这个时候上升了两倍的百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