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电锯、电刨的声音响彻阴沉的天空。
易卜从马厩一样的工作间拿来墨斗,交到四十岁的人手里。
四十岁的人教导易卜弹线。
他俩驼着背脊,给每一页木板弹墨线。
易卜的脸上被黑墨污染,两只手也染成黑褐色。又把一页一页大块的木板堆到电锯跟前,一块一块解开,又截成长短不一的毛坯,等待加工。有时,需要装车也不例外。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一个星期过去;十天过去;半个月过去;天天如此地惯性操作。。。。。。
易卜心想,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啥时能学成“大匠人”呀?
这些天过去了,一个榫卯都尚未凿过;一天手刨都尚未推过。啥时能学成“大匠人”?
迫不及待的心情。思忖一番,要是学成“大匠人”,起码出门干活不用做饭、洗衣服。一般这些事都是学徒干的。学徒早上还会端洗脸水伺候着。
学成“大匠人”,乡下去,一家一户去串乡,做一件大立柜;做一件写字台(两头重的桌子);家庭条件好点的,还做一件高低柜。天天都是“烧酒盘子哨子面”,上顿吃了下顿伺候。
想到这里,他放下手里的墨斗、尺子,走进了牛棚。
看到易博正坐在门口亮光处凿卯。易卜心里一愣,心想,易博已经进入学徒期,自己还在拉下手。又一想,喟叹一声:自己人就是不一样。
他默默走到木工台案前,看见一只手推刨子,拿起来就推。旁边干活的人立即快步抢过去,大喊一声:
“你要干啥?”
易卜看着抢工具的人愤怒的神色长着方形大脸,圆睁的眼睛像两只铜铃,顿时,含笑说:
“让我试试!”
他又瞪一眼,低头干活,尚未搭理。
易卜看见电刨正在转动,想过去,又停止脚步,退出了轰隆隆的牛棚。
又走到下料的平台前。琢磨起下线的过程。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一声:
“易卜!来!过来!弹线!”
易卜立即反应过来,抬头看见他的师傅也瞪着双眼,脸颊像一只吹胀的猪尿脬(膀胱)。让他心情有种恐惧的感觉,立即又故作笑脸问:
“您叫我!”
只听他俨然说:
“谁让你去里面的!”
易卜立即吱唔一声,说:
“我知道了,再不去了!”
易卜又看一眼牛棚哪边,有种奢望的感觉浮现心头。从此以后,不再去牛棚里,“马厩”这边便是他活动的区域。
易卜心想,臭行有臭行的道理:第一、尚未拜师;第二、师傅的名字都不知道;凭什么学手艺?
人常说:法不轻传,道不贱卖,师不顺路,医不叩门。想到这里,自我忏悔,总算自己知道错在哪里!
这时,看一眼“马厩”下面工作台忙碌的哪位师傅。想起易博经常叫樊哥,立即走到近前,恭恭敬敬地叫声:樊师!结果,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差点没裹进眼窝里去。
又听哪位师傅高声:“过来!抬哪一块大板,上锯。”
一个下午干到天黑夜闭,才回家。
易卜和易博一块儿回家,走在乡间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