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扬长语调:“哦?为何?”
“昨日夜里,几位皇弟邀儿臣去府中一叙,都与儿臣掏心掏肺的说,愿意替父皇分忧,替江左百姓解难。”
季明庭身后的几位皇子都傻了眼,昨天夜里季明庭是上他们府邸了。
但是他们和季明庭一句话都没说上啊?怎么就和他掏心掏肺了?
季明庭不管身后几人是何想法,继续言之凿凿道:“几位皇弟与儿臣商议后,决定把手中余粮捐给江左三州的百姓。”
季卓康等几位皇子:“?”
不是,他们什么时候说过了?
“皇弟们为儿臣考虑周全,不想声张此事。只是……”
季明庭说着,脸上浮起羞愧之意,“儿臣回去之后,还是觉得不能占皇弟们的功劳,所以才想请父皇嘉奖皇弟们。”
景和帝一下眯起眼,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季卓康等几位皇子身上,“哦?你们的太子兄长所言属实啊?”
不等季卓康回答,景和帝就意味深长地夸赞道:“卓康有孝心了。”
话已至此,季卓康无法再否认捐粮一事,毕竟季明庭昨夜确实上他的府邸了,他此时若是否认,怕是不仅要背上不孝的罪名,还要被其他皇子揣测他和东宫密谋了什么。
于是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拱手认栽:“谢父皇赞誉。”
季云瑞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季明庭的阴招,又见季卓康得了景和帝夸赞,于是也赶忙认栽:“父皇,儿臣见你为江左一事烦恼多日,也想替父皇分忧,只是没想声张。”
说着笑呵呵地埋怨起季明庭来:“太子兄长也是,明明都答应臣弟不说出来的,怎么又说了。”
季明庭十分配合他演戏,温声道:“九弟别气,兄长给你赔不是。”
“只是九弟做了好事,理应说出来,得到父皇嘉奖才好。”
其他几位皇子见此兄友弟恭的场面,也附和认栽。
一时,殿内其乐融融的。
底下朝臣的视线在几位皇子身上来回打量,十分诧异一向水火不容的他们竟能“兄友弟恭、互帮互助”?
唯有姜时屿和徐维等老谋深算的,这才看明白景和帝把筹粮的事交给东宫,是挖了坑,也是警告。
此招虽阴险,但实在妙,就是要让贪墨之人明白,天灾财,怎么吃进去的,就要怎么吐出来。
也幸好季明庭会揣测景和帝的心思,愿意给景和帝做挖坑挥铁揪的人。
一时之间,不少明白人看向季明庭的背影时,闪过赞赏之意。
景和帝微眯的眼中看过季明庭时,也闪过赞赏,大手一挥,连同季明庭一起,所有皇子都得到嘉奖。
下了朝,出了大殿,季卓康几步追上季明庭,脸色阴沉:“太子兄长好生厉害,让臣弟们阴沟里翻了船。”
季明庭温和地笑一下,淡声提醒他:“记得把那些铺子里的余粮包好,晌午后,赵统领会亲自带人去接收。”
说完看也不看季卓康,脚步匆匆,向姜时屿行去。
“太傅大人,留步。”卫冬带着内侍叫住姜时屿。
正和季明庭商议事宜的姜时屿停住脚,看向卫冬。
卫冬疾步到他跟前,喘着气儿说:“太子殿下,太傅大人,陛下请你们去一趟宣政殿,商议江左的事……”
与此同时,江左督统府,一位长相凶悍却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惊惧道:“你再说一遍,是谁?”
他面前跪着的千夫长声音颤,哆嗦说:“督统,属下问、问清楚了……昨夜潜进府邸……打开密格的那个人……确实是、是沈昭。”
原来,这中年男人是江左三州的督统。
闻言,他的脚一阵软,壮硕的身躯瘫倒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
“怎么会……怎么会是沈昭……”
“他不是在西山吗?”
“他什么时候进江左了?”
他越呢喃,越觉得自己要完,不知想起什么,忽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废物,他个废物。”
“老子在江左严防死守,他在京都却连个沈昭都看不好,让沈昭在老子眼皮底下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查出多少,这是想要害死老子。”
“难怪御林军要来送粮,敢情是冲老子的身家性命来的。都是废物,一群废物,废——物——”
他的咆哮响彻整个府邸,惊起一群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