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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烨宸目光朝卧房窗子望了一眼,那窗子后不远便是床榻,她正甜甜睡着。
他剑眉一敛,嘴角一抹柔情笑意掩去,冷冷的道:“跟耶律姐妹相比,朕更担忧的是雪儿落入碧月国手里。碧月国近日新王登基,新帝宋哲,云天先皇后、现太后的独子,仅因看上他父亲的一名妃子,便弑父夺位。这人泯灭良心,六亲不认,是个厉害角色。”
薛玉凝吃了一惊,云天皇后不就是姑姑薛清吗,宋哲表哥竟已经登基为帝?
犹记得小时候随父亲去碧月探望姑姑,曾与宋哲同住同吃、打闹嬉戏数月,感情自是好的,只有她蛮横霸道打得宋哲头上起包,哪有表哥反抗一说?
从没见凌烨宸惧过谁,怎么字里行间却对宋哲几分怯惧?她随即得意了几分,暗暗的道:凌烨宸对宋哲忌讳几分,宋哲表哥却怕我如避瘟神,算到底,是我比凌烨宸厉害了。
邢掣道:“皇上,属下以为,大可不必担忧,碧月国小兵弱,与西岩根本无法比拟,宋哲即便再是个人物,也断不能拿江山儿戏。”
凌烨宸叹了气,接着道:“。。。不妙就不妙在,江山于宋哲如儿戏,他满不在乎,且没有任何忌惮。…但凡人有所求,那便让人有机可趁,也好对付,朕。。。却看不出宋哲想要什么,朕…没他任何把柄。若雪儿母子当真遭他虏获,那朕只有被动,如俎上之肉,任人宰割。”
月下道:“听闻宋哲喜爱女色。。。”月下这话本是要献计让皇上给宋哲献上美人,他却忘了映雪娘娘便是一等一的佳人。
邢掣拉了把月下,摇摇头,插话道:“皇上,还请放宽心,映雪娘娘未必就会落入宋哲手中。即便落入他手中,他。。。也未见得会。。。”
凌烨宸望了眼远方的星空,突然握拳砸在墙壁上,喃喃道:“朕不该让雪儿母子轻易离开朕身边。若她母子出了任差池,朕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薛玉凝心口酸涩无比。暗暗的道:他是后悔陪在我身边照顾了月余么。若他对我置之不理,映雪想必也不会赌气离开。可是我死我的,我又没有求他留下照顾我。她笑了下,罢了,我跟他,这辈子是没有办法在一起了。
月下犹豫了下,道:“皇上,其实,您手里未必没有宋哲的把柄。”
凌烨宸一怔,望了月下一眼,问道:“你是指凝儿。”
皇上的视线又冷又狠,月下缩了缩身子,颔首低声道:“正是。。。。奴才听吴欣主子提过,宋哲和薛妃还未出生时,他们母亲曾经为他两人指腹为婚、立下誓约。宋哲现下对对薛妃若是有感情的话,便可以请薛妃施以援手。。。”
薛玉凝手猛然抖了抖,她似乎当真听娘提过此事,可是因碧月、西岩相隔甚远,她与宋哲年龄皆尚小,婚事一直未提,直到她前不久进宫为妃,姑姑曾派人传来书信怒问此事。
凌烨宸英眉紧拢,双瞳深不见底,他薄唇勾起,突然朝门边看去。
薛玉凝正出神看着他,突然迎上他投来的视线,她骇得差点跳起身来,见他只是出神看着门边,眼中没有异样,她才确定他没有发现她。
他随即将脸别开,语气难以分辨情感,轻轻的说着:“若是他对凝儿还有念想的话…”
他说着眉眼骤然变得阴霾可怖,却比那时从凌懿轩手中夺回薛玉凝时候的神情还要狠辣几分。凌烨宸口口声声说宋哲是个六亲不认的厉害角色,却没见自己比起宋哲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玉凝看不见他眼中神色,却忽觉浑身力气被抽走,身体瘫软在地上,他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后半句是什么?若是宋哲对她有念想的话,便可以拿她去换回映雪母子…是这样吧?
她在没勇气听下去,踉跄的要爬起身,可是凌烨宸沙哑的声音从门外隐约传来:“月下,朕许久不曾去未央宫了,去知会恨生,让她准备妥当,朕明晚去她房里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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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还有一
?。
☆、习惯
薛玉凝苦涩轻笑,两颗晶莹的泪顺颊流下,这一个月的种种温柔不过都是虚情假意罢了。
她许下誓言,生死相许,这一生仅爱他守着他。
而,他不是非她不可。
原来,从最初就错了。她一腔深情,爱错了人。
她,容不得感情里掺杂一丝杂质。眼睛中进了沙子尚且疼痛落泪,更何况心里。
爱情里有了杂质也一样,仅剩下泪水。
薛玉凝忽觉得身心疲惫,不愿再与他纠缠下去,这般斗智斗勇、扑朔迷离的爱情,多无趣。
她扶着墙壁起身,失神落魄走去榻上躺下了。
门外的人对房内动静全然没有察觉。
“皇上,七爷会否已经和碧月、云天两国会合?”月下突然道。
“那日宫宴之后,七爷一行一路向西,过了碧翠山,忽的便不见了踪影。。。属下派人追出帝都,却没有找到丝毫踪迹。”邢掣解释。
凌烨宸笑问:“你们都以为七弟逃出了帝都?”
月下邢掣面面相觑,错愕极了。“爷的意思是?”
凌烨宸自负一笑,断定道:“若朕是七弟,便会选择最危险的地方藏身,越是危险也就越安全。你越是觉得他要逃的九霄云外,他便偏偏会在你眼皮底下徘徊。”
他顿了顿,讽笑:“他暂且不会与宋哲、耶律姐妹会合,他身上的伤是朕所致,伤势如何朕最为清楚,一个月不可能康复,他定是在某处疗伤。不过,七弟必然没有闲着,他身边还有助手,不是么?”
月下道:“八爷、十二爷。”
邢掣补充:“想来,二爷、五爷也该会与他相帮。”
卧房内,薛玉凝满心尽是凌烨宸明晚要去见恨生,还有他要拿她交换映雪,诸多伤心事萦绕心头,她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想来,女人关心最多的便也只是一个情字罢了。她哪里愿意去细细揣摩凌烨宸去见恨生所为何事,以及凌烨宸是否真正打算拿她去换映雪母子。
怒恨热浪在脑中翻涌,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微妙的想法,既然守他不住,何不选择放手,从他身边逃离?
这么想着,她突然轻松了许多。不过,随即她又想到,逃离他身边谈何容易,路线、盘缠便是头等大事。储秀宫奴才性命,薛府安危,她也得顾虑在心。
她苦思冥想,暗暗的道:一定有万全的办法从他身边逃开。
凌烨宸主仆后来又说了什么她皆闻也未闻,仅觉得心脏像是被铁锤狠狠击打,又如千百把尖刀翻搅,疼的她无法呼吸,抱着锦被哭了许久,却总也哭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