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绽开一片璀璨,在他们眼中缩成一副和人间有关的图画。
正在买卖物品的人们抬起头,也看到了这漫天的烟花,都停下手中的事望着。
“这是谁放的啊,真好看……”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竟然还买得起这么贵的烟花……”
他们来人间一趟,走的时候也给人间留下一片绚烂。
“为什么不留在山下住客栈?”三月暮坐在鸳鸯剑向回飞时问。
“因谁知道留下来你会不会又要做什么。”池上暝说。
“我能做什么,”三月暮说,“不过是上一次在客栈,我太规矩了,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悔。”
池上暝脸颊一点一点晕染上了红,“回山不也一样吗……”
“嗯?什么?”三月暮装得像真没听清一样,想骗人再说一遍,池上暝却不上当了。
池上暝:“没什么。”
“怎么没什么,”三月暮一听他要反悔,瞬间不装了,“你答应了。”
池上暝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拿自己这个明知在恃宠而骄还要恃宠而骄的主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今夜风大,”池上暝拥紧三月暮的斗篷,“别受凉。”
三月暮说:“是啊,今夜风大……”
该变天了。
“写给震申派坎未派的信,现在就寄出去吧,再送一封信去若山,让他们先行准备。”
信笺从池上暝手中飞出,在黑夜里消失成三个小点。
希望这场仗,能够尽量少波及人间。
他知道这是妄想,从古至今历来交起战来最受苦的就是黎民百姓。
长痛不如短痛吧。
趴在案上将要睡着的君玟接到自家师兄惊雷似的书信,惊得差点把桌案掀了。
墨凡:“你这是做什么?生什么事了?”
君玟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师兄,要今夜起兵。”
“今夜?”墨凡站起来,“为什么是今夜?”
“师兄信里说的理由是没有事先定下起兵时日,今夜方可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君玟念完,心里骂了一声。
妈的,他们措手不及,我们也措手不及啊,这是考临场应变能力吗?
还好三月暮也不算彻底良心泯灭,他还知道天天督促弟子们练着剑法和阵型。
君玟把手里毛笔一扔:“那就走吧,山门口和掌门师兄汇合!”
掌门师兄乱来怎么办?那他们这些做师弟的就只能跟着乱来了。
三月暮和池上暝这一次下山并未掩饰行踪,尤其离开的时候三月暮还大张旗鼓地放了烟花,有一部分原因是心血来潮,另一部分也是让那些门派降低警惕心。
深夜,坎未派和震申派的弟子们扮作巽寅派弟子模样,偷袭了围着巽寅派的附属门派们,且并未恋战,对那些小门派造成一定损伤后就火撤离了。
坤卯派这次是举全派之力攻向巽寅派,自己派内留下的人甚至不足百人,不过有程鸢提前守在巽寅派到坤卯派的路上,三月暮他们也不算背水一战。
如他们所料,叶言卿并未久守,他认定自己离开门派后隐于四方,更利于之后的行动,所以没战多时就有条不紊地撤离了,君玟和墨凡携一部分弟子入驻巽寅派,三月暮带剩余弟子继续在后方追赶巽寅派。
而另一边的坎未派和震申派正藏在巽寅派去往各派的必经之路上,他们经过时,万分谨慎地混了进去,巽寅派弟子众多,而且急着赶路,谁又会注意队里是不是混进了别人?
叶言卿这次也是失了算,他时刻警惕是否有埋伏,是否有什么突然冲出的队伍,注意力都在这方面了,根本没察觉队里已经被人浑水摸鱼地进来了。
直到这些小门小派都带着兵拦在派门前,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叶言卿带着巽寅派所有的弟子们,瞪视着曾经依附于自己的门派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是我们要问你什么意思吧?”站在对面正中间的人开口质问,“你刚才让人来打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让人打你们了?”叶言卿额角青筋直跳,“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这种诱导,我不会派人来攻打你们,你们和巽寅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何苦为之?刚才攻打你们的人都是生面孔吧?一定是三月暮派人假扮的——”
“什么假扮!”一个小姑娘尖锐地打断了叶言卿的话,“刚刚来打我们的人就在你这支队里。”
“这个!”她指着一个震申派伪装的弟子说,“就是刚才砍断我兄长一条手臂的人。”
她说完又指指另外几人:“还有这个,这个,都是你刚刚派来攻打我们的人!”
叶言卿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了今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月暮又是什么计谋,但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叶言卿善于诡辩,如果时间充裕他自然能把这些事条条理理给他们讲清楚,甚至还能多给其他几个门派拉些仇恨,但三月暮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他就是要叶言卿来不及解释,只能狼狈逃窜,而错过这次机会之后,他再想和其他门派解释,就是无力的辩解了。
叶言卿听着后方隐隐的剑刃破空声,终于一咬牙,一声令下:“跑!”
没办法了,自己的计划被全盘打乱,这次算是栽了,眼下既已无力回天,那便只能尽可能地保下更多的弟子,也好以后东山再起。
前有拦路,后有追兵,叶言卿执剑在前,狠狠地带着弟子们冲散了拦路的门派,如同破开桎梏的凶兽咆哮着、卷烟带尘地向远方而去。
霎时,坤卯派、坎未派、震申派,甚至还有少数巽寅派的附属无名小派们也跟着追杀过去,叶言卿为了减少伤亡,让弟子们分路而逃,但即便如此,巽寅派的弟子们也因此一役折损了几乎一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