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担心的应该是这段时间的实习能不能过,介入别人的感情纠纷对你没一点好处。至于我,不用你担心,用你的话说,我上面有人,今天这里不留我,明天我可以去别的地方,老将军也不能只手遮天。张秀秀,认真实习吧,不要为了像我这样一个今天在明天不在的人去浪费你的精力。言尽于此,不爱听就当我没说过。”
步小安合上电脑,小跑去食堂,应该没关门吧?
食堂大门铁将军站岗,呜呼,真关门了。非任务期间,还让肚子空着,太不划算。步小安决定去美食街犒赏自己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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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黄昏,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一座城市被灯火笼罩,空气中白天的热气渐渐散去,夜色如水,连天空上几颗不太明显的星子都显得格外宁静,清柔,像一双远方的眼睛,在静静地注视。
这样的场景,步小安突然觉得有些寂寥,她想起了曾在巴基斯坦的无数个夜晚,炎热,蚊虫横行,被黑色掩映的枪弹一触即发,枯草丛中的隐藏的蛇突然暴起,吐出长长的毒信,到处是垃圾,又脏又乱,却偏偏有着公然交媾的游勇和□。
那时,她连睡觉都打开着一只眼睛,没一刻能放松,如今崩紧的弦彻底松下来,她竟然经常在梦里梦到那个地方,大漠日落,天上长河。
步小安掏出手机打电话,刚拨了几个数字,又停下,再等等吧,等再安全一点,危险系数再低一点。
钱超和费如烟从咖啡屋出来,钱超眼睛一抬,正看见步小安站在街道上发呆,过路的人从她身边走过,灯光在她身上流转,她茕茕孑立,神情似是落寞。
落寞?这丫头会落寞?钱超肯定自己看错了。
“走啊,在看什么?”费如烟有些不耐烦,她是打电话想约云锦年出来,没想到来的是钱超。
“没看什么,走吧。”钱超拉着费如烟就往步小安相反的方向走。
哪知费如烟却在这当口看见步小安了,她挣脱钱超的手,踩着高跟鞋,蹬蹬几步走了过去。
“步小安,你在这儿做什么?”费如烟口气不善,她无法忘记早上云锦年注视她的目光。
步小安仿佛被打搅了一样,淡然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步小安,我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逛街。”步小安冷声回答,没多看任何人一眼,向前走。
钱超有些奇怪,这样的步小安和平时的快乐的,青春的,活泼的步小安不一样,那是不曾有过的表情,那么冷漠,坚硬,却带着凛然大气,身上有种无法靠近的危险感,让人不敢造次。
费如烟也感觉到突如其来的阴森,她看着步小安的背影,眼神复杂,没再追上去。
钱超到底没憋住,第二天就给云锦年说了他的感觉。
“和平时截然相反,很冷,很酷,很有夜色感,她站在那里,就好像黑暗为她服务似的,相当融洽。”
云锦年没有说话,神情清冷,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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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小安星期天打算脚踢李子树的愿望到底没达成,当天接到报案,白山一矿场收留智障人做苦力。刑警一队立刻接手调查。
白山在国内有宝山之称,盛产煤矿,石灰石,铜、钴等,铁矿石、硫铁矿,是以有民谣唱,“进得宝山来,捧得元宝走”。
白山距离市区有四五小时车程,沿途从满街的商铺再到零星,再到没有,田多起来,齐膝的水稻长势喜人,从嫩黄逐渐金黄,从轻浮逐渐沉甸,田又少了,树多起来,连绵翡翠的绿,青亮欲滴,树越来越多,越来越成片,白山近了。
刑警大队的车子进入白山,经过一路打听,终于到达目的地,白山一矿场,这是一个石灰石矿。矿场负责人立即迎上来,步小安眉头一皱,只怕,此次“进得宝山来,必会空手走”了。
钱超直接说明来意,那名负责人叫李明为,连声说冤枉,他的矿场从来没有用过智障人,并拿出花名册,矿场一共六十三人,他让手下一名负责人全部把人叫出来。
陆陆续续的人出来,一个个烟尘满面,身形憔悴,有几位刑警上去询问,步小安没上去,却跟李明为要花名册,李明为有些迟疑,到底还是给了她。
步小安一边翻着名册,一边问,“这个名字,陈正,怎么下面一条红线?”
“这表示已经离开的人员?”
“是死了还是不干了?”步小安漫不经心地问。
李明为生气了,“警察也不能咒人死吧?开矿作业是很讲究吉利的!请你不要随便开玩笑!”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想问他去哪高就了。”步小安嘻皮笑脸。
“在外哪个活不比山里轻松?人家积了一笔,回家做点小生意去了。”李明为语气明显不耐烦。
“那倒是,山里钱多,活重,想轻松一点的都不愿意进山来,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步小安合上花名册递给李明为,顺便又补了一句,“这花名册挺好看的。”
李明为疑虑地看了步小安一眼,接过花名册没再接话。
云锦年对李明为说,“你照你的花名册把人念一次,念到谁,谁就过来。”
李明为照办,打开花名册,“杨树生。”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走出来,云锦年点点头,“回去吧,不用归队了。”
“唐七四。”出来一个年龄稍大的男人,满头头发像一堆杂草。
“冯小天。”
“史云刚。”出来的一个身体健壮的大汉,衣着头发稍显整齐,步小安眼睛看着这人,突然觉得有种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