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往红包里塞钱的乔溪一听,讷讷问:“那怎么办?”
沈夷光本想说实在不用,可是想起老师那破败简陋的草屋,碗里没有半点油花,叹气又道:“他如今境遇艰难,又好喝酒,如果咱们每晚好酒好菜招待他,再好不过了。”
他先前就想着给拿钱给老师补贴家用,却被赵夫子严词拒绝了。他身上还有一部分读书人清贵的想法,坚决不肯拿取不该自己的钱财,宁可守着草屋饿肚子睡觉。沈夷光也拿他没办法。
乔溪听说过古代有些读书人的古怪脾气,听三郎这么一说,又道:“这好说!开春那会我酿的青梅酒也差不多好了,到时全拿来孝敬他老人家!”
他刚说完这句,院外忽然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
“小乔这是要孝敬谁呀?”
乔溪回头,果然秦大叔晃晃悠悠出现在门边,还是那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德性。近来他一直在东家那忙个不停,好些天没回村,乔溪有阵子没见到他。
“秦大哥!”乔溪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秦大叔嘿嘿一笑:“今日我贪睡起来迟了,家里一口粮也没有,这不厚脸皮上你家讨饭来。”
“不知道小乔可愿赏我吃口饭?”
乔溪也跟着笑了:“你这说的哪里话?咱家饭管饱!”
说完他把三郎的手从自己腰上拍开,重新拿起围裙系在腰间,边往厨房走边说:“也我去把饭重新热热,你等一下!”
秦大叔本就是掐着饭点来的,所以也不着急,自顾自在小凳子上坐下,一双锐利的鹰眼在院里环视一圈,看着满院子的鸡鸭猪狗,以及墙角闭眼假寐的野狼,深深一叹:
“真是大不一样了……”
过去乔溪的院子冷冷清清,比他的破屋子还没人气。没想到半年过去,不仅院子里外收拾的干净利落有条不紊,而且还那么热闹,他险些以为自己进错了门。
他正感慨,面前忽然多了杯茶,只见三郎眉目低垂道:“前辈,请。”
秦大叔上下打量他一番,从他手里接过杯子,轻哼一声。
沈夷光也有些心虚。
当初他与秦前辈有约在先,时机一到自行离去,绝不拖累乔溪。然而半路他食言与乔溪做起了真夫妻,如今再见秦大叔,他难免尴尬。
好在秦大叔并没真的生气,抱着茶杯一饮而尽,不耐的说:“你还傻傻站一边杵着干嘛?”
“真不知道你师父怎么教出你这么笨手笨脚的徒弟!”
沈夷光轻咳一声,默默认了“笨手笨脚”的名头,听话的在另一只板凳上坐下。
岑儿正趴在树下阴凉处写作业,脸上不小心沾了墨水都不知道,十分专注认真。
秦大叔对岑儿特别感兴趣,摩挲下巴看了好一会儿,手肘抵了抵沈夷光努了努嘴:“这就是你带来的那个小油瓶?”
沈夷光神情波澜不惊,正色提醒他:“前辈莫要说笑,岑儿不是小油瓶。”
“无趣。”秦大叔翻了个白眼,“玩笑也开不得!”
真不知阿阮那么洒脱风趣的一个人,怎得收了如此没意思的徒弟!
而他眼里跟自己待一处十分“木讷无趣”的徒弟,在看到厨房出来的乔溪后立刻两眼放光,眼睛一刻不舍得从乔溪身上黏下来,表情无比生动。
好比犬狼满眼都是他心爱的肉骨头。
秦大叔:“……”
第59章
一阵风卷残云,秦大叔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不住夸赞:“真不是我吹,小乔这手艺比当年清江楼的大厨都不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