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武看到二人情状,完全跟不上思路,听得云里雾里,只知道自家少帅被打了,好不吃惊。
三人很快走回了安和桥。
岳于连看见陆远山倒不是很惊讶,当日是他把木慧然送到医院的,而后青宝又同他讲了北平见闻,对于这个陆远山,岳于连有了多一层认识,伸出手同他一握:“陆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本想着改日一定登门致谢,陆先生在北平对阿姊多有照拂,感激不尽。”
听完这一席话,陆远山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岳于连,他才发现,两姐弟的眉目诚然长得相像,只是岳于连更加英气勃发,他也伸手同他一握:“岳先生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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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和桥的这一处小宅几乎没有仆从,两姐弟只暂且请了一个煮饭婆子按照饭点来烧饭。
菜式简单,只有一道蒸鱼,两道热炒菜,配上萝卜烧牛肉,当真是家常便饭。
想着先前在岳公馆见过的银盘,金盘碟子,陆远山觉得这两姐弟生活过得落差颇大,可从两人表情来看,却像是处之泰然。一旁的岳青宝吃得尤为专注。
岳于连却另有企图,故意提起北迁的打算,“我和阿姊商量,决定过段时间就迁往北平,有一处祖产可供居住,也可省下一笔租赁费用。”
陆远山是什么人,若要在北平城中寻找靠山,他定是不二人选。
陆远山听罢,饶有趣味地“嗯”了一声,“这主意不坏。不过岳先生可有什么别的打算。”
岳于连笑了笑,“我们预备做一些小生意,糊口罢了。”
岳青宝抬头附和一句:“对,可以做实务。”
陆远山看了青宝一眼,“做什么样的实务?”
岳青宝想了想,“打算买机器,开工厂。”
口气倒是不小,陆远山不置可否地说:“倒是不容易。”
岳于连摇头,应和道:“确实不容易,北平地界,我们二人不熟,往后还得请陆先生多多帮忙。”
陆远山又笑了笑,却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岳青宝心想,这陆远山脾气火爆又古怪,非亲非故,也不大可能三番五次地一再帮他们,只得岔开话题道:“这个萝卜烧牛肉好吃,萝卜入口即化,牛肉也嫩,你们快尝尝。”
陆远山拎起筷子,顺势夹了一块萝卜。
岳于连见他反应冷淡,便也没再提起下文。
吃过晚饭,陆远山留下来喝茶。
小武始终站在门边,一动不动,青宝见着有趣,笑问他道:“小武,今年几岁?”
小武心里当这个岳姑娘不一般,便恭恭敬敬地答:“报告,十六岁。”
岳青宝惊讶道:“才十六岁,这么小,当兵太辛苦了!”
小武立马摇头道:“不辛苦,荣耀!”
陆远山冷哼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岳青宝侧头瞪他一眼,“你怎么总是对他这样坏,不是大呼小叫就是冷嘲热讽,他才十六岁!”
陆远山搁下茶杯,“十六岁怎么了。”心说,老子十六岁的时候比他可苦多了。
小武急辩道:“小武从少跟着少帅,少帅对我要求严格,是为我好。”
愚忠,谄媚,青宝笑着摇了摇头。
半个月之后,岳于连和岳青宝收拾停当,准备乘火车去北平了。他们谁也没有告诉,静悄悄地就走了。
火车站人非常多,岳于连雇了一个挑夫帮忙抬行李,为了节约,两人没有买一等车票,只买了二等座,和好些人挤在一起,他们占了两个靠窗的位置,一旁的乘客抽着烟,打着牌九,又吵又闹,青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转眼却看见于连定定地看着窗外,一脸的不可置信。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看见人群中有一个侧影,穿着酱紫色旗袍,围着大方格披肩,样子格外熟悉。
是了,仿佛是那个什么姚玉兰!
岳于连身形一动,“我下车去瞧瞧。”话音未落,人就急匆匆地走下车去了。
岳青宝来不及阻止,见于连在人群中穿梭,追着那个人影跑出了车站,许久都没见回来。
耳边听着鸣笛声响,岳青宝心里着急,可是碍于脚边行李太多,不便离开去寻于连,只得在原地坐着,默默期盼于连已经从别处车厢上得车来。
火车呜呜开走,岳青宝忐忑地坐了一路,等了一路,始终不见于连。
到达北平以后,下得车来,岳青宝在人来人往地大厅中站了许久,才终于确定于连果然没有上车,人没有跟来。
不过,岳青宝了解于连,他肯定会想办法来北平找他,来北平的主意本来就是他出的,这里又有房产,固定住处,何愁他不来找她。
想明白之后,岳青宝雇了车夫,拉着行李就往房契上的祖产而去。
虽说是祖产,可是因为无人看顾,岳青宝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座乌漆抹黑的小宅子就是自己的房产。
她拿着钥匙开了锁,迎面便是一张蜘蛛网。
她灰头土脸地呸呸两口,在房间里找了半天,找出半盒火柴和一只残烛点着。小宅子并不小,有三间房和小院,家具都是沉木,设备是不差的,可是保养不好。
岳青宝点着蜡烛收拾了好一阵,勉强拾掇出一间卧室来,睡了一大觉。
接下来几天,岳青宝投入到新房建设中,她身上只有几万余资,不敢大手大脚,只得自己收拾,又添了好些家私,忙了好几天,整个宅子才算能住下人来。
岳于连还是没有来。这一会儿,岳青宝才真正开始有些着急了。
于连当时没有在省城上车,后来也没有赶来,也不见有任何消息递给她,难道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