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自己。
她这样难受……不如就要了她……
这个念头在陆远山的脑海里一经诞生,便如一颗石子投入水波,起初只是不经意的点点涟漪,到最后却翻出了滔天大浪。
他用残存的一点理智,推开岳青宝,见她一脸不满,奋力想要重回他的怀抱,他沉声道:“你看清楚我是谁?”
岳青宝理所当然道:“陆远山啊。”
话音未落,青宝只觉腰身一紧,一个天旋地转,陆远山的脸便在她的脸上方。
他的吻狠狠地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顿时之间,岳青宝身体里的烈火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夜雨不停歇,岳青宝耳边仿佛听见了朦胧的雨声,她如同置身在一处温暖的港湾,随之摇荡,只是忽然一阵惊痛而来,似乎要把她生生劈成两半。
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张嘴就咬住面前的臂膀。
陆远山饶是皮糙肉厚,还是被咬出了血印子。
他只得在她耳边低声劝慰道:“你忍一忍。”却是动作不停。
岳青宝疼得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儿,又不哭了。
雨下了一夜,岳青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好像做了一场好长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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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醒来的时候,岳青宝感觉与平常不大一样。
具体是哪一点不一样,她好像又说不上来,直到她闭着眼打算翻一个身,才真正体会出哪里不一样。
她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痛,没有哪一点不疼。
尤其是当她想翻身的时候,发现自己压根动弹不了,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见胸前横亘着一截光裸的手臂,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肌肉纹理分明,如烙铁一般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岳青宝彻底地被惊醒了,这一惊非同小可,睡意被吓得一丝也无。
她先是眨了眨眼睛,看见的仍旧是自己床上挂着的白薄纱床帘,她微微侧了侧头,往左一瞧,还是自己的卧室。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终于往右望去。
是陆远山,熟睡中的陆远山,呼吸均匀,长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青黑的阴影,纵使眉目如画,赏心悦目。岳青宝却只肯看一眼,就掉回头来。
空气中满是挥散不去的陌生气味,他们躺在同一个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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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青宝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要去他的外套里掏枪,杀了陆远山。
她的确也这么做了。
岳青宝抬起酸麻的左手,在床下摸索一阵,终于摸到了陆远山的黑皮枪套,取出了当中那一把小巧的勃朗宁。
她把枪拽在手里,一下就抵在陆远山的胸口。可是她的手在抖,抖得厉害。
陆远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平静地与岳青宝对视,眼中如同浓墨未散,瞬也不瞬地望着岳青宝。
岳青宝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去卷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陆远山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勃朗宁,扔到远处。
“啪”一声响,枪落在地上,接连,又是“啪”一声响,岳青宝猛地抬手扇了陆远山一巴掌,眼中惊怒交加,闪着泪光,“你怎么敢……”
陆远山一个不防挨了一巴掌,却一点脾气也没有,他放缓语调,同她说话:“你不要生气,往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岳青宝怒极反笑,“我何曾需要你照顾!”
陆远山难得地耐心,“是,你不需要我照顾,可是既然你……”他想了想,如何把话说得动听些,“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我自然要照顾你。”
岳青宝“呵”一声笑,闭上了眼睛,昨夜的一幕又一幕在脑中飞快掠过,她的愤怒稍微平息了一些,睁开眼恰恰看见陆远山肩膀上一个鲜红的牙印子,于是咬牙切齿道:“昨天……我就当是被狗咬了罢。我们以后谁也不要再提起。”
陆远山气得笑了,“你骂我是狗?”
岳青宝沉着脸,不说话。
陆远山顶心顶肺地难受,他感觉自己像是说书里唱的小娘子,一朝被一个薄情的郎君睡了一夜,隔天就不认账了,更甚者,这个人一睁开眼睛就要拿枪打他。
陆远山哪里憋得住这种窝囊,身形一动,霎那之间就占据了上风,将岳青宝密密实实地覆盖在了自己怀里。
两人本就在一个被窝里,坦然赤裸相对。再说,经过昨夜风雨眼前这具身体,陆远山格外熟悉可亲。
岳青宝羞愤不已,又找不到躲藏处,只得怒目圆睁,直直地瞪着陆远山,“你这样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陆远山大笑一声,“我算不算男人,我想你最清楚。”
“你……”岳青宝正欲还嘴,却见陆远山一动,一阵刺痛传来。
这一阵刺痛突如其来,却异常熟悉,岳青宝大叫道:“你他妈是不是人!”说着,就发狠似的去咬陆远山。
陆远山却像受到了鼓舞一般,挞伐开来,他狠狠地吻过岳青宝的嘴唇。纵然岳青宝对他又掐又痒,可是昨夜的记忆却渐渐苏醒,两个人影在薄纱帘影后纠缠不休。
两度春风以后,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此刻的岳青宝恨不得陆远山立刻去死,也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虽然不是什么旧式的小姐,也并不觉得古来崇尚的贞洁道德有多么高贵。但是,她也远远没有达到西方美学中所崇尚的肉体解放,或者文艺复兴里的人性解放。
岳青宝始终相信这一类的事情是夫妻之间的事情,而不是一个随意旁的人可以替代的,正如她不愿意嫁给余三一样,她不爱余三,不能够想象与他这样亲密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