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变色的同时,心怀愧疚,没想到胡仁儒如此心狠手辣,对自已带来的人也痛下杀手。
罗一英失声道:“为什么杀老李头,他碍你啥事?他是军统老人,一把年纪还在为国效力!”
胡仁儒冷笑,“你们好计策,美人计,哄得这两个傻兵烧袱子引起火灾,闹得昨晚半夜,就有人鬼鬼祟祟在校外打探消息。这门卫老头早被看管起来,我也好心告诫过他,老实些别乱动乱说。可他偏偏不听招呼啊,仗着对学校熟悉,半夜趁我的人打瞌睡,想从一个狗洞爬出去传消息。好在发现及时,一枪打死不冤!”
四个女人均是一脸悲愤,罗一英简直想冲上去打胡仁儒,可惜被两侧士兵手中的枪逼退。
“你们别忙着为死了的人报不平,不老实交待,黄泉路上,他们等着你们!”胡仁儒喝令将四人背靠背捆在施行鞭刑的铁杠上,扬起皮鞭,道:“交待吧,这条美人计,是谁想出来的?”
“我!”温宁抢声斩钉截铁地说。
“我!”
“我!”
“我!”
没想到,其余三人也毫不犹豫地争抢回答。
胡仁儒笑得狰狞:“真是讲义气的好姐妹。不过,今天的玩法变了。我会先捡一个人受刑,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成,其余的全部给我观刑。哪一个先来尝尝滋味。”
“胡副科长……”何曼云正准备挺身当先,温宁开口道:“早在本部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学数理的……所以,昨晚的计策,只有我能够……想得到。”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胡仁儒指向温宁,“那就是你了,也行,传出去没人说我徇私情。这一屋子里刑具,你先挨个走一遭吧。”
胡仁儒令士兵将温宁从铁杠解下,牢牢地绑在老虎凳上。老虎凳这种刑具,看上去简单轻松,实质比鞭刑的痛苦更甚。它使用杠杆原理,通过牵拉反向弯曲受刑者的双膝关节,对受刑者造成极度痛苦。且这种痛苦时间持续长,不容易昏厥,全身又被牢牢捆绑,连挣扎的可能也没有。温宁日常锻炼较少,韧带不够柔软,腿下的砖头增加到第三块时,已然大汗淋漓,牙关双唇渗咬出血。将观刑的三名女子看得泪水涟涟,不住地怒骂胡仁儒。胡仁儒竟毫不恼怒,倒似温宁越痛苦,她们骂得越凶,他越有成就感。
通常来说,腿下垫至三块砖头,已至人体极限,胡仁儒见温宁仍然摇头不肯说话,神情愈加凶恶,喝道:“加第四块!”
话音刚落,一名士兵跑进审讯室,报告说有电话。
胡仁儒此时也忙得额头冒汗,喝道:“什么电话,除非戴局长,否则一律不接!”
士兵说:“是……警备司令部司令长官的电话。”
胡仁儒怔然片刻,抹一把汗,“噔噔噔”走出审讯室接电话。
他接电话耗用近一盏茶功夫,回来时眉上掩一抹阴云,拿起桌上狠狠往肚里灌,谁知士兵讨好,刚刚添了开水,顿时被烫得失手摔了杯子,舌头上冒起两个大燎泡。罗何蒋三人方才还在为温宁伤心,乐得哈哈大笑。
胡仁儒铁青着脸,凶神恶煞,逼近被捆在老虎凳上的温宁,一把提起她的旗袍领口。
罗一英说:“你干什么,别乱来!”
胡仁儒阴恻恻一笑,蓦地又松开手,将温宁上下打量,“真没想到啊,温宁,有你的。什么时候勾搭上潘万军的儿子,成为他的准儿媳妇,难怪看不上……哼哼……”
温宁听得一愣。
“行啊。”胡仁儒拍拍手,在室内踱来踱去,“潘司令亲自开口朝我要人,我敢不放?他手里可有上万大军呢!”挥手令士兵为温宁松绑,满含讥讽和不甘地说:“你走你走,你的未婚夫在校门口接你,等你回去商议你们的婚姻大事!”霍然转向罗何蒋三人,呲牙一笑,阴森森的,“方才还同气连枝,你们一起合伙报讯,温宁最聪明,找到机会脚底抹油先溜了。你们几个,还要继续坚持?”
义不容辞
强忍浑身剧痛,艰难地踱出防空洞来到校门口的温宁,看到的是韩铁锤,以及他的两位好兄弟。
韩铁锤见到温宁如此惨状,当然不肯轻易罢休,险些要冲进特校“收拾”胡仁儒。还是二岔子三大炮死死将他拉住,说:“咱们出来的时候,潘司令怎么交待的,不能冲动,不要起冲突!还让咱们哥俩一定看住你,果然没料错!人都已经捞出来了,你还想再起波折?赶紧走!”
韩铁锤勉强被劝服,回头搀住温宁,怜惜心疼的模样,简直随时可以把自已的皮肤毛发全部刮下来,填平她的伤口。又不知如何将温宁带下山,他们没有车,她主要伤在背和腿,走动吃力,且抱不能抱,扛不好扛,让他一身武艺毫无用武之地。末了还是温宁努力笑了笑,大方地说道:“还是……你们轮换……背我下山吧。”
韩铁锤双目一鼓,“还用得着轮换,我一个足够!下山后咱们再找一台人力车。”
二岔子三大炮忍笑将温宁扶上韩铁锤的后背,一行四人开始下山。
途中,温宁好奇地问道:“听说,是潘司令的儿子看上我……说什么我是准儿媳妇……他的儿子,在哪里?”
二岔子呵呵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驮你的就是。”
“啊……”温宁发出一声轻叹,“韩铁锤,你怎么成了,咳,他的儿子?”
“不是亲儿子,是干儿子。”韩铁锤闷闷地回答,并不显得兴奋。
“对,是干儿子!”三大炮调笑道:“咱们老大傲气着呢,上回救司令一命,司令看中他,就有意思收做干儿子,他还不干,有骨气得很!说自已老子娘虽然埋土里了,没有他们托梦也不能随便认干爹干娘。昨晚上却反悔了,死皮赖脸跑到司令跟前,非要认干爹。司令被他缠得没辙,只好应承了……”
“滚开!不说话嘴巴庠?”韩铁锤尴尬地呵斥:“我跟我媳妇儿说几句体已话,你俩非要不识相,黏在旁边是吧?还不散开了,你,二岔子,往前面探路;三大炮,替咱们殿后。”
二岔子三大炮捂嘴忍笑,一前一后闪开。
这二人一离开,韩铁锤似乎全身松快三分,虽然背上负人,脚步却轻便如飞,嘴角含笑,眉毛快要飞上天。
“谢谢你,韩铁锤。”温宁颇为感动,轻声说道。
韩铁锤笑道:“谢什么啊,我还没谢过你,上次智计帮我脱困。我跟潘司令说你是我媳妇儿,你,不生气吧?我也没别的办法,还是孙中队长给我出的主意,我才求到司令那儿。”
“孙中队长?”温宁心中一动。
“对。”韩铁锤说道:“你应该记得,三个月前,咱们在南郊哨卡第一次见面,就托了他的福。咱们的事要能成啊,他就是月老!”
“哦,你说的是守卫南郊哨卡的那位军官?”温宁顺着他的话往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