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侯出家不理俗世,主母江婉又是个不管事的,府里大小事都由宋灵均做主,他的婚事当真就这么延误了下来。
直到今日,宋老夫人才恍然大悟,“原来灵均存的,竟是这么个心思?”
可是不可以。
宋老夫人不能同意。
她的嫡长孙是什么人?
父亲是煊赫一时的大将军,母亲是已故太后的亲侄女,嫡亲的妹妹现下又在和储君议亲。
算下来,他们承平侯府一脉也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宋灵均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自然也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族来匹配扶持他。
区区一个陵川来的,小门小户的姑娘。
宋老夫人怜她孤苦,疼她是一则,若要让她嫁与宋灵均,却是万万不行。
宋老夫人的顾虑张嬷嬷看在眼里,又来宽慰她,“老夫人不必焦急。这原只是我的一点猜测,也没说便是真的。再说了,眼下平南王府的小世子对咱们萧姑娘情根深种,若是平南王回了京,定下两人的亲事。大公子便是存了那个心,也只能作罢。”
说的极是。
事到如今,宋老夫人倒是彻底下了决心。
萧妤晚与燕城的亲事必定要促成。自然,她过继到江婉名下一事也要尽早定下,以绝后患才是。
十月初八,孟冬,上京城里落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萧妤晚和宋子萋应昭和公主相邀,去宫中踏雪赏梅。
白毫银针的贡茶,采了梅梢上的新雪来烹,用白玉莲瓣茶壶盛着,这是宫里极奢侈风雅的寻常。
昭和公主居上座,高贵的眼慢慢巡视一圈,最后落在萧妤晚身上,问她,“萧姑娘这是初次进宫吧?”
旁边还有好些高门世家的姑娘,也是受她相邀一同来赏梅的,闻言笑道:“殿下不知,上次宫里中秋夜宴,萧姑娘也来了呢!”
不止来了,还将燕城世子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那眼巴巴地瞅着,肆无忌惮的样,可是整个宴席上的人都瞧见了。
当然后面的话,她只敢在心里念叨,也不由偷偷瞧萧妤晚一眼。
可怜的姑娘,得罪了昭和公主,能讨什么好。
她们都知,什么踏雪赏梅,什么公主相邀。这一场,分明是昭和公主摆的鸿门宴。
只宋子萋不知道,还兀自高兴着,尝一口初冬新雪泡的白毫银针,欢喜的眼都弯起来,“妹妹快尝尝,这茶可香了。”
萧妤晚依言端了茶盏抿一口,慢慢啜饮,果然很香。
她微笑点点头。
却并没吞咽,而是趁着众人不备时偷偷吐去帕上,悄无声息地藏在宽大袖子里,不让人瞧见。
萧妤晚万分小心,有秋狩围场明晃晃的例子在前,这宴席上的一切她都不会碰。
但昭和公主并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笑意盈盈的眼,隐藏着毒针,似要刺穿她,“说起来,上次秋狩,听说萧姑娘的马惊了,萧姑娘可有大碍?”
萧妤晚垂眸回话,“谢殿下关心,妤晚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小伤,在家略养了养,如今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