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突地笑了起来,指尖抵额,笑得四周都要失了颜色。
待阒黑的眸子抬起来,里面却是丝毫笑意都无:“我不杀你妻儿,你便会去杀我的妻儿,饶是大罗神仙,也做不来这等慈善之事。”
“你且放心,尽管替人守着那些秘密,我逮不到执刀人,能亲手毁一把你这样的刀,亦是快意的。”
继续慢条斯理地贴了一张浸湿的纸,扬着眉头拍了拍孩子的面颊:“啧,真可惜,你这稚子,大约就要断气了。”
“夫君!!!”
噗通——
那人终于再坚持不住,笔挺地跪在地上:“裴世子,小人都招,世子想知道什么,小人统统都招!”
-
温凝发现自己在做梦。
她偶尔也会做这种“清醒”的梦,明知道自己在梦里,却突不破梦境,醒不过来。
她喊了裴宥两声,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裴宥也毫无反应,冷凝着脸与徒白一道出了书房。
出去温凝才发现,这里不是国公府,是另一个她同样熟悉的地方。
梧桐巷。
这辈子是梵音音在梧桐巷,可上辈子,是她在那里被裴宥关了几年。
裴宥与徒白出了宅子便骑马疾行。
刚刚徒白说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为何裴宥不需他多言,马上明白了一般,他们现在又去哪里?
梦里的冬日,同样在下雪,厉风刮面而过,雪花便似刀子一般割在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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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奇怪极了,明明是做梦,竟然有这么真实的感受,她甚至找不到自己的所在,可耳边的风,几乎割破皮肤的雪,那样的真实。
她看着裴宥和徒白一路疾驰,出了长安街,又出了京城,夜晚的京郊,黑得目不可视物,他们的马匹却丝毫未停。
一直行到一处山坳,温凝终于明白他们要去什么地方。
这是望归山,他们要去望归庄?
裴宥带她去过的。
果然,马匹停下来时,温凝看到了熟悉的“望归庄”牌匾。只是裴宥和徒白都未在门口多留,下了马,连马都顾不上栓,快步往庄内去。
温凝甚少见到裴宥这般失态,他向来是沉着的,冷静的,可现下,他几乎是要奔跑着到庄内。
可在推开那扇大门时,他的步子猝然停下,整个人都蓦然僵住。
温凝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掉在地上的破败灯笼,被砍落在地的残垣,满目的血,满地的尸体。
空气中溢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温凝心头如遭重击,剧痛在胸口肆虐蔓延。
不,这是梦。
她在做梦而已。
做了个噩梦而已,醒来,快醒来!
她用力地挣扎,却并未突破梦境。她跟着裴宥一路向前,偌大的庄园,一路都是血,一路都是尸体。
寂静的雪夜,毫无生机,只有她从未听过的,徒白悲恸的大哭声。
裴宥,梦而已,不要难过。
温凝想要开口,到底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跟着裴宥一路往里,她记得,最里边的院子,住的是他的老师。
院落的门是关着的,裴宥的步子止于门前,似乎摄于去推开那扇门。
良久,他才终于抬手。
嘎吱——
最后一间院落,画面比外间更加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