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见她们几个都是“年轻公子”,那妇人拒不肯掀开衣袖,最后在何鸾和段如霜的双双追问下,才知是家中丈夫常常对她施暴。
那几日,三人就撺掇那妇人和离算了。只是“和离”二字听得多,具体怎么和离法,还真不得而知,因此温凝才让菱兰去打听。
不过这么一打听,她倒也知道,她若真想与裴宥和离,还不是件简单的事。
单单一封裴宥签章的和离书远远不够,还需双方父母也签字画押。
这消息传起来的第一日,温祁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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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以温庭春为首,温阑温祁都是欲言又止,气氛颇为怪异,还是何鸾先反应过来,旁敲侧击地说了那妇人的事,三人才齐齐松了口气。
温凝只默默吃饭。
合着此前她与裴宥做戏,三个人都心知肚明呢?
连家中父兄都误会了,温凝想了下是否要对裴宥解释两句,早些日子她就发现,跟着她的暗卫已经被撤走了。
可解释的话,也挺奇怪。
正如温庭春所言,这种街头巷尾的流言,十有九假,唯一真的还是各种添油加醋。裴宥那种人怎么会信呢?
温凝想了想,也便作罢。
她对裴宥,心动是真,心悦是真,心惧……却也是真。
两人自那夜之后没有见面,也不曾通信。在她彻底想通之前,暂且这么平平和和地过下去吧。
顾飞却觉得这日子,过得有些过于平和了。
他本以为世子和夫人吵架,他们这些当差的,日子又要不好过了。
可事情并未如他所料。
裴宥看起来还是往常的模样,眼神清寡,神色淡漠,外头的一应消息都淡淡应着,瞧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起初顾飞还庆幸,觉得照此模样,世子和夫人应该很快就会和好了。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好久没被世子拿那双黑黢黢的眼睛盯了。
从前他做了什么蠢事,说了什么蠢话的时候,世子总会那么或是无语,或是凉凉地盯他一眼的。
可他现今,甚至几乎没有正眼瞧过他了。
有一日他壮着胆子,故意放那梵姑娘在书房附近晃了一圈,还与世子打了个照面。换作平时,世子早就凉飕飕地望着他,要他去领罚了。
可那日世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没看梵音音,也没看他,仍旧是那么淡然出尘的模样,眼皮都未抬一下就进了书房。
这可比打他三十大板还让顾飞难受。
他终于明白王勤生为何说世子不像在生气。生气生气,那好歹是有生气的,他们世子是淡得就像要羽化升仙一般,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了。
情况最严重的,是京城突然传起谣言,说夫人打发了身边的婢女询问和离之事,要与世子和离那一日。
他也不知世子怎么想的,知晓夫人不再噩梦连连之后,就将十六喊了回来。
因此夫人那边的情况,他们知之不详。
乍一听这流言,他就觉得纯属胡说八道,可那夜回去世子未用晚膳,甚至第二日,没去上值。
他在书房坐了一整个上午,磨出了好几罐墨汁。
事情的转机在三日后,朝廷休沐,徒白尚未回来,世子带着他去了望归庄。
他知道世子偶尔会过去,每次去过之后人会更平和,心情也会不错。那日他去时依旧是那副不惹凡尘的淡薄模样,只是要离开时,一个叫豆丁的孩子围着他打转:“大公子,你的香囊好甜,你的香囊里放了糖果吗?”
那是这许久以来,顾飞看到裴宥脸上唯一尚算缓和的表情。
他蹲下身子:“豆丁想吃糖了?”
“下次给你带。”
顾飞也当是孩子馋糖了,谁会在香囊里放糖果呢?
可那日回去,车马停下,他给世子打帘的时候,看到那枚一直挂在他身上的香囊被取了下来,茶桌上除了半开的香囊,竟真有一张糖纸。
他家世子侧首望着窗外,眼尾一抹少见的红。
这之后世子终于开始恢复些人气儿,梧桐巷的脂粉气浓了会皱眉,他说了愚蠢的话会给他一个眼神,偶尔主动问问外头的事儿。
可顾飞还是觉得太平和了。
瑞王禁足未解,找不了世子的麻烦;四皇子忙于趁瑞王弱势笼络自己的势力,也不再隔三差五找世子;梧桐巷迟迟未有动静,时间长得他都要以为这里真是世子的第二个家;他以为马上就能和好的世子和夫人,如同两个不相关的陌生人,再无联系;就连去查宜公子的徒白,都一时未有消息。
所有事情都仿佛走入了一条久久见不到天光的胡同,无人知道在这条胡同里何时会碰壁,何时才能走到真正的出口。
四月底,在这表面平和的包裹下,一场灾祸由天而降。
一场疫症由南至北,来势汹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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