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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羊肉炕馍（第1页）

是夜，沈家宗祠寂静无声，烛火昏暗不明，空旷清寥，连一个仆人都没有。沈昕安安静静跪立在蒲团上，眼皮子越来越沉，一阵又一阵犯瞌睡，身形东倒西歪。

“阿昕，醒醒……”

沈昕挪了挪酸麻的大腿，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悠悠转醒，见到沈玥又惊又喜：“阿姊，你怎么来了？”

“饿了么？垫垫肚子？”

沈昕打开食盒，是桂花糕和枣泥酥。

“呃……”沈玥眼神躲闪，尴尬地捏了捏衣角，“后厨只有这些了。”

沈昕随意摆了摆手，一顿狼吞虎咽，口齿含混不清：“爹爹只给水不管饭，幸好我有阿姊……对了，早间听闻北市今夜有羊肉炕馍，唉，本公子身陷囹吾，无福消受啦……”

“身陷囹吾？”沈玥被他信口开河逗笑了，“这词是这么用的嘛？”

沈昕冷不丁噎住：“哎呀！差不多嘛！反正就那意思……”

“慢点吃，这儿没人跟你抢！先喝点水。”

先祖牌位森然有序地排列在案台上，一层又一层，沈玥扫视一圈，有人封侯拜相，有人功成名遂，有人千古流芳……沈家所有的荣辱成败，从未湮没于历史尘埃。

“今日除了谢勐，还有谁置喙相府？”

沈昕老老实实答：“没了。”

沈玥陷入沉思，半晌无言。

坊间传闻口无遮拦，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到阿姊这儿都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白天打轻了！沈昕忿忿不平地放下糕点：“阿姊，你放心，有我在！爱嚼舌根子的人，我见一次打一次！管他是谁？啊唔……”

沈玥用一块绿豆糕堵住了沈昕未说完的话，佯装生气：“不是说下不为例，这么快忘了？”

沈昕委屈地撇撇嘴，心底并不服气：“我就是听不得他们说阿姊坏话！阿姊明明是汴京惊才绝艳的女子！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见了阿姊便走不动道，说一套做一套……”

凉国民风开放，女子为官为将自古有之，只一点，以温婉敦厚为美。沈玥的品行大家有目共睹，从头到脚与主流审美相悖。她一颦一蹙风情万种，一步一行娉婷袅娜，个性嚣张跋扈，既不专文，又不善歌舞，唯一感兴趣的，大约是女子们不齿的长鞭……

相比之下，谢府的五小姐谢宛玉，也就是谢勐的姐姐，七岁能诗，八岁成文，一舞动京城，是冠绝汴京的才女。他们这样的人对“蛮横无理”、“身无长技”的沈玥自是不屑。

沈玥自认是个没心没肺的，平日我行我素，从不把外界的的闲言碎语放在眼里。她的父亲沈从之位及凉朝宰辅，负潜邸从龙之功；母亲林若霜所在林氏一族，百年书香世家：祖父林纾圻受封太师太傅，为凉国鞠躬尽瘁一生，配享太庙。单论家世，汴京无人出其左右。

沈玥心如明镜：沈家百年基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她的刁蛮任性永远仅限于不危及沈氏利益的安全区。芸芸众生，各有各的命数担当。她不畏众口铄金。心中所求，身侧之人平安喜乐而已。

沈玥回过神来，哑然失笑：“牙尖嘴利！不是想吃羊肉炕馍么？阿姊帮你买回来。”

沈昕蹭了蹭沈玥的肩，软声撒起娇来：“阿姊对我最好啦！”

“母亲托我带来的护膝。你先戴上，莫伤了身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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