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夕阳昏黄,微微刺眼,白素问抬手挡了下迎面照来的阳光,忽而神色一凛,问道:“我们在里面待了多久了?”
青婵掰着手指头道:“不多,加起来不到三十年。”
白素问摇头道:“不对劲,你说幻域一千年,人间一炷香,我们进去的时候是子夜,出来时也应当是子夜,可是外面都黄昏了。”
青婵疼得越发厉害了,眉心处的黑莲印记若隐若现。
他神色一凛,“不好,我们要赶紧会忘尘山,你还能腾云吗?”
“来不及了,你帮我把乾坤袋解下,里面有两坛清心烧,你帮我找出来,暂且救急。”
往年青婵每次发作,都是靠着清心烧纯净的灵力将体内的魔力强行压制下去,初时只需要几坛子酒就能压制,可是经年累月的,体内魔力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吞噬了清心烧的灵力变得越发强势。
慢慢的,单靠几坛子酒远远没法满足她了,一次发作要消耗半个酒窖的酒。
这一次许是因为苏醒了记忆,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魔力空前强盛,已经不是她能控制住的了。
两坛清心烧摆在身边,她捏起灵诀将酒中灵力据为己有,可惜两坛子酒的灵力太微弱了,还没走到丹田就被体内的魔力吞噬了,这一来算是助纣为虐了。
太阳落山了,青婵一把推开了白素问,道:“赶快离开这里!我不想伤你!”
她瞳孔里闪着若隐若现的紫色,眼神变得凛冽起来,眉心处的黑莲印记也越发清晰了,就连五官也在缓缓变化着。
觉醒后的她,恢复了原本的容貌,白素问愣在原地,瞧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失去了言语。
不同于以往魔气大作时的心烦意乱,这一次,她心里平静许多,她抬手拈着垂落在她耳边的大红绸缎,对着白素问明媚一笑,“这就是当初你为我准备的婚房吗?”
白素问心底一颤。
青婵优雅从容的走到了兵器架子旁,看到了自己从不离身的红缨枪,心口又是一疼,“它怎会在你这里?”
白素问道:“差人从渭城送回来的。”
青婵抚着它慢悠悠道:“扔了吧,沉逸就是拿着它杀了我,摆在这里看着碍眼。”
她走到梳妆台时,却被镜子里的影子吸引住了,她抚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变回从前的模样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白素问道:“怪不得你一直盯着我看呢?不知夫君更喜欢哪一个我呢?”
白素问回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对你的喜欢从未变过。”
夜色渐晚,细碎的月光铺满一地,像是在他脚下投下了一条银河,青婵从墙边阴影处走过来,轻轻的牵起了他的手。
白素问下意识的把手往后一缩。
毕竟,顶着这张脸的人上一世从未正眼看过他,他受宠若惊,唯恐这一切都是一个谎言。
“你怕我?还是气我?”青婵满脸委屈道。
“都没有,我只是不适应,”他垂着眼睑问道,“现在的你,到底是明婵还是青婵,我有些分不清了。”
青婵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我心里很乱,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既不是明婵也不是青婵,而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自己,可是有一点不会变,我依旧是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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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但是要晚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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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婵细细的端详着白素问,心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可人的男儿,上一世他身为楚问荆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她怎么就没多看几眼?
看着满屋子的红绸彩缎,青婵百感交集,想起了大婚前的种种。
沈家军班师回朝之后,皇帝一纸婚约将她指给了楚问荆,她那时和沉逸怄气,有意要试探他的心意,因而不曾拒绝这桩婚事。
沉逸若有所失,情绪低落,但是却一直没有行动,眼看着婚期将近生米就快煮成熟饭了,沈明婵坐不住了。
她抱着最后一丝期许唤来了沉逸,将他堵在沈家大院狠狠的吻了他。
她指着沉逸的鼻子骂道:“你他么是个傻子吗,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别人吗,你先前说的喜欢我要娶我都是骗人的吗?”
沉逸的表情有些痛苦,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明婵,我好像病了,我最近总是回想起一些不曾发生过的事,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了,在梦里好像是喜欢你的,可是每次醒来我的心又变得空空的,那种感觉,你不会明白的。”
明婵听得云里雾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里来这么多废话?今天本将军和你说的明明白白,我喜欢你,要嫁也只会嫁你,这个婚我不想结,你若心里有我,就带我走。”
沉逸红着眼睛拥她入怀,“我不知道究竟怎样才算喜欢,我只知道听见你答应这桩婚事的时候,我心里特别难过,明婵,我不想你嫁给别人,我们回南海吧。”
明婵如释重负,她卸下了所有伪装的倔强,终于在这时哭出声来,“臭男人,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伤心了这么多日子。”
她抹着眼泪道:“给我两天时间,我收拾行李,再看一看我那些老朋友,后日卯初,你来沈府接我。”
沉逸应下了,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喃喃道:“我说不出这种感觉,总之,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我才能确定自己是真切活着,而不是活在梦里,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很害怕忘记现在的感觉。”
明婵疑惑的看着他道:“你今天怎么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