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儿一到嘴里,一股火热滑溜溜钻进肚里,从嘴巴到喉咙到肚子火烧火燎的,阿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夺冲上来又拍又打。
「莫怕,我没事,没事。」阿青被头朝下拎在空中一抖一抖得,抖得头都晕了,忙大声喊。
阿夺把他扔在草地上,把他嘴巴掰开,眼睛凑上去看了又看,手在身上上摸下摸,左摸右摸,把他翻个个儿,屁股朝上又摸了一遍,摸得阿青直痒说:「阿夺我真的没事,你别摸了,好痒啊。」
阿夺惊出一身冷汗来,看阿青真的像是没什么事儿,长舒口气趴在阿青后背上,自家拍拍胸口说:「好险,好险,吓的心跳到嘴里了,吓死了,吓死了。」阿青翻过身来,抱着他在胸口,两个人心跳的飞快,半晌都没言语。良久,阿夺坐起来说:「蛇儿没了,咱们回……呀!……阿青……你……」黑黑的手指着阿青的脸惊呼。
七、青雁渺无痕精忠欲报国
阿夺指着阿青的脸惊呼:「……阿青……你……你的脸……」手指抚摸上阿青的脸颊,眼底下那块青色的胎记连个点儿也没有了。「阿青……」阿夺凑近了捧着阿青的脸仔细看,「大雁没了,我的,青色的大雁没了。」
「哦?」阿青很奇怪,阿夺漆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能看他龇着雪白的牙撇嘴。
阿青好奇怪啊,阿夺仔细打量他,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变了呢,那面庞说不出的顺眼,若说原来是个陶制的粗胚,那现在就是上了釉的细瓷,英气逼人,竟比原来好看了百倍呢。
「阿青,你怎的吃了那奇怪的蛇儿后变得这么好看了呢。」阿夺今夜不知道第几十次提出这个问题了,「为什么我被它喷了两口就变得这么黑了呢?」阿夺趴在阿青的身上嘟囔。阿夺一直趴在阿青的身上睡,阿青温暖的身体比木头床板舒服多了,还一起一伏的。阿青一开始不太适应,睡梦中总觉得有东西压在胸口,慢慢的也就习惯了,没了他在身上反而像少点儿什么似的。「阿青,你说话啊。」阿夺直起身来,看着阿青闪亮的眼睛,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说:「阿青,我在这儿,你能看得到我吗?」
阿青笑笑,一把把他拉回到胸前按住他说:「看得到,虽然屋里黑,可能看见你的眼睛,呵呵。」
「坏阿青。」阿夺狠狠地咬在阿青的胸口,却没舍得用力。
「阿夺,你别怕,咱们明天出去找师傅吧,找到师傅他一定有办法把你变回原来的样子的。」阿青轻轻抚摸阿夺的后背安慰他。
「师傅?他?」阿夺撇撇嘴说:「他见到我能说什么我都知道,他肯定会说,阿夺,黑点儿也挺好的,黑了也没什么啊,你看小黑都从来没嫌过自己,哼。」
「呵呵。」阿青想想也是,师傅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照往年,师傅应该回来了,可他误了。」
「一定是被哪里的吃食绊住了,这个师傅啊。」阿夺低声说,忙活一天有些累了,眼皮慢慢的就沉了。
「米和面快吃完了,顿顿吃野味你又不喜欢,要不,明天我出去到山下买点儿吧。」
「不要你自己一个人去,你肯定被人家骗得,师傅说带你出去几次,你身上的银两都被人家骗光了,哼,要出去就一起。」
「那好啊,嘻嘻,有阿夺在就不怕了。」阿青摸摸他头顶说,「快睡吧。」阿夺挪了挪身子,在阿青身上找了个更舒服的地方睡着了。
「爷,宫里来人了,说,明天皇上要早朝。」校尉跑进来说。几个人正在看墨儿、青儿给小江染发。瓷罐里的膏脂是陈查和李棠让相好儿的粉头弄来的,据说现在京城里的官宦夫人、小姐多用这个。小江肩头披着件袍子,墨儿握着他垂到腰间的白发,用篦子沾着瓷罐里的膏脂一点点涂抹,青儿站在旁边拿着润湿的手巾不时地给小江擦擦额头、耳边肌肤沾上的地方。
小江两手抓着一只猪手啃得满嘴冒油,低头自顾自得吃。
「早朝?!」韩重看看陈查和李棠说。
「皇上有大半年没上早朝了,有事儿都是递牌子进宫回话的。」李棠说。
韩重想了想笑笑说:「定是几天前我联合几位大臣递的折子皇上才看到,一看北晋攻陷了边关的峦州,知道事态严重了。我还以为皇上真的连这等大事也不顾了呢。」
「爷,你怎么去啊。」陈查接话说,「你现在可是『庶民』,不是『平王』了。」
垂首站着的校尉说:「回爷,内务府的人正在外头张罗着换匾额呢,我已经叫人从库房里把『平王府』取出来了,请爷的示下。」
「你这个小猴儿崽子,到会爬杆儿。」陈查踢了他一脚,校尉嘻嘻笑。
「换吧,摘的时候就知道了。」李棠打发校尉下去,对韩重说:「爷,我去府门口看看吧,别让内务府的那起子人回去瞎说。」韩重点头,李棠去了,陈查跟着出去。
韩重坐在小江身边,头发刚抹上颜色变得发灰。小江腾出嘴来问他:「那个坏……那个皇帝找你啊?」
韩重点点头,伸手擦擦他嘴角的油说:「都啃了两个了,午膳还怎么吃啊。」
「是不是你又要去边关了?这会儿又要打仗了吧?」小江问他。自打又接了边关紧急文书,韩重好几个晚上都没好好疼他了,总是在书房里和陈查、李棠还有师爷商量到天亮,自个儿睡前,他跑过来亲亲,自己醒了,他又不在了。
「小江,这次北晋大军来犯了,还联合了西齐,看样子北晋皇帝这次势在必得了,北晋人最是骠悍,我这一去怕是要费些时日了。」韩重看着小江说。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天不怕地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