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南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又恢复平时的神态,拎着空锅走去门口,他不看她,对着门外的空气说:“你知道站点在哪吗?”
蒋南’嗯‘了一声。
他说:“那我就先上班了,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坐车就问楼下的老板。”
蒋南只能压住眼里的酸涩,从鼻腔发出一声‘嗯’。
他关门很轻,几乎没有声音,房间里静到可怕,她的心却忽然失重,坠到幽深不见底的深渊里。
难道这是告别?
她慌乱地追出去,却只看到周杨隐在洗车行里的背影。
天气预报说要降温了。
十月末,白天的空气夹杂着冷冽,蓝天很高,大朵的白云快速移动。
蒋南穿着塑料凉拖,却不觉得凉,下了公交,在小区门口遇到久别的张叔。
上一次见面还是过年,那时候他还算清瘦,才十个月没见,竟然肿胀成另一个人。张叔喊了她两声,她才恍然认出。
蒋南目光上下打量他,天蓝色polo衫,圆滚滚的肚子卡在腰带上,他用手拽了下腰带,脸上堆出笑意。
或许是胖了的缘故,这一笑竟也显现出慈祥来。
“哎呦南南,昨晚可担心死我了。”
他注意到来往的车辆,伸手把蒋南拽到墙根下,他是个健谈的人,只是蒋南跟他不熟。
“我都听你妈说了,她也担心你呢,别闹了啊。”
蒋南想:她真的会担心吗?
张叔连走连絮叨着,不在意蒋南的沉默。在他看来,这个继女一直都是寡言少语的。
他把蒋南送进单元门,嘱咐她好好沟通,别再吵起来。
蒋南这才问:“你去哪?”
张叔嘿嘿一笑,双手在空气中盘了两下,说:“我去麻两把。”
说实话,蒋南不太明白殷凤娇为什么和他结婚。他的家在牌桌上,心在牌友身上,殷凤娇自打结婚以来,一直充当煮饭婆的角色。
或许每个人活法不一样吧,她甘之如饴也说不定。
再说,她也没有资格指点别人的生活。
张叔小跑着消失在她视线后,她才转身上楼。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到门口时,几欲逃跑。
犹豫几秒,她还是敲响了门。
殷凤娇很快就开门,脸上还带着笑意,只是看到是蒋南,瞬间冰封。
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也没说话,扭着身子回屋了。
蒋南默默进屋,把鞋脱掉,光脚进屋。
“还嫌你身子不够寒啊?自己找拖鞋。”
殷凤娇正拿着鸡毛掸子抽打沙发上的灰,霹雳啪啦的声响透着不满。
蒋南拿出一双棉拖,僵着的脚钻进去瞬间包裹住,鞋是正好的,她走进屋,看到大衣和包包挂在衣架上,她先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
手机屏幕没有通知,和她离开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