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不高興了:「做媒哪有藏著掖著的?我可不做那等害人家姑娘一輩子的糟心事,結親結親,可不是結仇的。你家的情況我都一五一十告訴了那戶人家,人家不嫌你家家貧,自是她家亦有婚事上的難處,端看你家是何態度。」
衛老頭便問是何難處,王大娘也爽快,直言道:「那姑娘的親娘嫁過三次,與她名聲上有些妨礙,導致不好說親。」
她便仔細說了趙素芬這個人,那個姑娘便是她和第一個男人生的女兒,孩子的親爹死後,她帶著女兒改嫁,二嫁沒幾年第二個男人又死了,隨後又帶著女兒嫁給了現在這第三個男人。
「倒是無論去到哪家,她都一直把女兒帶在身邊。」王大娘沒忍住嘆息了聲。
衛老頭點了點頭:「不是個狠心娘。」
王大娘觀他臉色,在心裡贊同頷,知道這事兒八成是成了。
果不其然,便聽衛老頭說:「我家不在意那些虛浮名聲,只要姑娘是個好的就成。」
「你倒是和那姑娘的娘說了一樣的話,只要孩子是個好的就行。可見啊,你們都是真正心疼孩子的爹娘,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王大娘心滿意足,「在她們家我拍胸脯保證,在你這,我一樣保證,再沒有比那家姑娘更好的了,姑娘勤勞孝順,懂禮知節,心地善良,兩家結親必是一段良緣!」
女方不在乎男方家窮,男方不在乎女方名聲,兩家都有意,這門親事可謂一拍即合。
一事不勞二主,衛老頭進屋拿了銀錢,在王大娘走的時候強行塞到她手中,請她當實了這個媒人。
鄉下小門小戶說親沒有鎮上大戶人家講究,有些窮人家嫁女兒,兩袋糧食就能當場把人領回家,莫說喜宴,便是連個拜堂的流程都沒有。
王大娘本以為衛老頭也是這麼個意思,畢竟坐在這四處漏風的院子裡,衛家窮得連鬼都騙不了,他們家實在不像個能擺得起酒席的樣子,她原本還擔心要如何費口舌說服趙素芬,沒曾想衛老頭只是讓她辛苦帶句話,等著衛家上門提親罷。
居然還有個提親的流程!
不得了不得了,這是要正經拜堂成親擺酒席的樣子!她得趕緊去錢家告訴趙素芬這個好消息!
王婆子揣著銅板喜氣洋洋離開了衛家,留下同樣喜氣洋洋的衛老漢。
傍晚時分,衛大虎踩著最後一絲殘陽從山上下來,大河村已是一片寂靜,只能聽見蛙聲一片。
身高九尺的男人像一座小山般彎腰進了灶房,從灶上找到他爹留的一盆粗糧,抱著木盆便蹲在灶門口吃了起來。
衛老漢聽見聲響,披著衣服從屋裡出來,見一大片陰影蹲在屋檐下,他瘸著腿去堂屋點了油燈,照亮了衛大虎半張臉。
「看得見。」衛大虎刨著飯吃得又快又急,顯然是一天沒吃,餓得很了。
「我看不見。」衛老頭堵了他一句,拉了張凳子到院子裡坐著,看著兒子那飯量就覺得糟心,一頓抵別人三頓,可真能造,「今日沒收穫?」
說完鼻子動了動,嗅著兒子身上有股血腥味,還有一股熟悉的腥臭。
飢餓的五臟廟得到些許安撫,衛大虎放慢了吃飯的度,伸手在胸口摸了幾下,摸出二十兩銀子遞給他:「摸了條小,活的,整條賣給了鎮上的齊家,多的是賞錢。」
小龍渾身上下都是寶,鎮上的大戶人家最是喜歡,尤其是那些老態龍鐘的大老爺,吃了那肉,據說能重返壯年英姿,惹得小妾連連求饒。
便是那兩顆毒牙,好似都能辟邪呢。
衛大虎覺得大戶人家就是屁事多,還辟邪呢,虧心事干多了啊,追求這玩意兒。
能賣近二十兩的小龍……
衛老頭臉一黑,脫下草鞋對著他後背就是啪啪幾巴掌:「我讓你去摸蛇洞讓你去摸!你個糟心玩意兒是嫌自己命太大嗎?!天不怕地不怕的東西,就該早點來個人管住你,免得老子哪天還要上山給你收屍!」
衛大虎只顧吃飯,任他打罵撒氣。
「今日你王大娘上門給你說親事,上次提過一嘴那家姑娘,事兒成了。明日你去鎮上扯兩塊好的布,再打兩斤好酒,買包點心和糖,老子去給你提親!」
衛大虎扒著飯,口齒不清應道:「哦。」
終於有姑娘願意嫁給他了,他心情還怪美的,也不問別的,把錢拿回來塞懷裡,三兩下把飯刨進了肚。
明日早些去鎮上買東西,讓爹早日去提親!
嘿嘿,要有媳婦了。
第3章3
◎聘禮◎
且不提王大娘去錢家回話,趙素芬心中是如何滿意。
這衛家雖是窮,卻是真心要娶她閨女,他家是要上門提親的,而非扛兩袋穀子打發了事,這才是認真要結親的摸樣。
她趙素芬不是那種賣閨女的母親,心裡自不願親家做那「買媳婦」的行為。
她為何二嫁三嫁都把閨女帶在身邊,便是知道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投胎無法選擇,嫁人便是第二次投生。
夫家若好,便是生活窮苦些,一家子一條心,少些爭吵,日子都是舒心自在的。若嫁進去的是那狼窩虎穴,婆母刻薄偏心眼,公公糊塗拉偏架,丈夫不懂疼惜人,哥哥嫂嫂弟弟弟媳小姑子,一大家子亂七八糟圍著灶頭鍋里那兩個窩窩頭爭的頭破血流,那才真是日子一眼望到頭,餘生沒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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