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厢张襄云立马道:“戚将军莫急,此事有本将军处理,不劳烦你。”
戚显回头,盯着他瞧。
旁边副将道:“此事是我家将军先现蹊跷,张将军此举,可是将我家将军撂至一旁?”
话说得委婉,实则暗含抢功劳之嫌疑。
似是觉得说话不够,副将说完,还看向一旁静默坐着的青白袍子的男人。
张襄云脸色一变,怒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官家钦点来剿叛贼的,自然大事小事都该由我做主!”
“那让监察大人说。”副将不服气道。
顿时,屋里的视线都聚集在一人身上。
程怀放下手中茶盏,磕到桌子,轻响一声,缓缓出声道:“既是两位将军都不困,那便一起去瞧瞧吧”,他说着起身,邀请道:“曹将军,一起?”
曹爽咽了咽喉咙,叫苦不迭,干笑了两声,“好。”
牢房内,阴暗潮湿,各种刑具零七八碎的摆放在桌上。
戚显吩咐衙役,将昨夜捉到的战俘皆带出来。
“不一个一个审问?”张襄云皱眉质问。
戚显懒得搭理他,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程怀就站在他身侧。
没被回答,张襄云神色讪讪的翻了个白眼,也闭嘴不说话了。
片刻,叮铃咣当的手镣脚镣声响起,几个俘虏被押过来,砰的一声跪下。
戚显:“抬起头来。”
程怀视线扫过左手边那瘦小的俘虏时,倏然瞳孔紧缩,呼吸一滞。
第4o章花环
程怀幼时,有一胞弟,一同启蒙,拜于崔氏门下。
那时母亲尚且温柔,会在他们放旬假归家时,做好吃的糕点。
程矜聪慧,常得夫子夸赞,母亲也甚是欣慰。
五岁,六岁,七岁……
再未见过。
记忆中的最后,他没见到程矜,去问母亲,她跪在那尊白玉观音像前,哭至昏厥。
好似也自那时起,母亲便开始吃斋念佛。
至此,程矜这名字,如同他眉间那颗殷红的痣一般,只沉在他心底。
他有了新的弟弟,倒是也没那般想念他了。
时隔许多年,程怀又瞧见了那颗朱砂似的痣。
在眉心。 视线对上,程怀全身的血都瞬间凝固,无知无觉。
“你叫什么名字?”戚显视线落过去,问道。
他不愿用面相将人分三六九等,但却实在明显的很。
一众畏缩、充斥着恨意与害怕的俘虏中,唯有那瘦弱白净的人面容舒展,目光坦然,不见丝毫的慌乱,好似故意为之一般。
“我吗?”男人视线挪向旁边戚显脸上,戴着镣铐的手,指了指自己。
戚显颔。
男人抿着唇角笑了笑,“我叫赵矜,他们都叫我……少主。”
霎时,牢里几人神色遽变,表情骇然。
程怀捏紧的手颤了下,削瘦的颌骨微动,目光紧盯着他。
赵矜除了刚刚那一眼,却是没再往程怀这边看,似是觉得他们变脸好玩儿,脸上笑容灿烂,天真问:“怕什么呢?我才是俘虏啊。”
他与程怀一般年纪,却是有着不符的神情。程怀沉稳内敛,削瘦的面容上是病态,赵矜笑着,眼眸带着孩童般的纯情无邪,眉间一点红,瞧着森然,让人不觉汗毛直立。
曹爽吞了吞口水,往戚显身后站了站,忽的就见那人视线扫过来,顿时手脚僵硬不敢动了。
赵矜视线径直从他身上掠过,落在前侧的程怀身上,歪头好奇问:“你是戚显?”
程怀心口一紧,稍顿,摇摇头,喉咙有些紧,“监察程怀。”
闻言,赵矜眉眼一弯,似有歉意,又挪到戚显身上,将那句话再问一遍。
分明是在笑,却是让人不寒而栗,像是被死神盯上了一般。
戚显浑然未觉一般的颔。
赵矜瞬时笑得格外开怀,语气真诚:“闻名不如一见,戚将军比传言更好看上三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