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鱗換了只手挽住她的手臂,將她拖回來,看著那雙輾轉迴旋發暈發懵的人魚瞳,遲疑地詢問道:「那就……吃燒烤嗎?」
……
十多分鐘後。
一人一魚抓著裝燒烤的泡沫盒子,在古董街商鋪前面,路燈下的條條凳子上落座。
虞七璃打開油乎乎的盒子,趁熱遞給季鱗一串,然後把盒子歡喜地放在腿旁邊,自己抓起兩串來吃。她高興得眼睛都快眯起來,一吃肉就看起來很快樂,讓季鱗真的有種在看饕餮進餐的既視感。
季鱗抓著串韭菜,把手裡乾癟的魚袋子放到鐵凳子上。韭菜上撒得辣椒太多,香是香,但她在山上和師父素來吃清淡的多,乍一看不禁垂涎又止。
她吞咽口水的功夫,虞七璃手裡的肉串就已經解決好幾個。
季鱗的眼神從她手裡的空簽子,看到唇角臉龐都染了辣紅的人魚面上,隨口「不經意」地說道:「話說你剛剛,」
「是在躲什麼人啊?」
說著,季鱗埋頭用牙噘住了韭菜的葉,慢吞吞地卷進嘴裡,豎起耳朵來聽人魚的動靜。
兩人中間的氣氛凝固,正當季鱗以為她不會說的時候。
虞七璃安靜了會兒,又從盒子裡抓了一把烤肉,惡狠狠地撕扯肉條,嗷嗚仰頭叼進嘴裡。
「吧唧吧唧……你沒看見?你不是天師嗎,你的靈覺怎麼這麼差?」
「吧唧吧唧……啊嗚,真好吃。唔……好吧,估計我在你旁邊妖氣濃厚正好掩蓋了他們的氣息,你沒看見就沒看見吧。」
說著,虞七璃嚼著肉,一邊歪頭整理措辭:「他們就是你口中的妖怪啊,我父王派來找我的妖。」
季鱗扭頭看她,露出不解:「妖?不是說建國之後,妖怪已經很少……」她語氣一頓,想起人魚是從妖界來的,順然說道:「傳聞中的妖界嗎?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能不能……」
「不能。」虞七璃果斷搖頭,「你沒見過,我也不想說。」
季鱗聞言,只得悻悻地熄滅了自己的好奇心。她咬住了第二根韭菜,含在嘴裡慢慢的磨,幽怨的眼神透露著絲絲遺憾。
人魚「嘖」了一聲,把空掉的一把木籤子遞給她,轉而又抓起素串,想了想說道:「我昨天聽到你和你那個叫什麼易君樂的天師好哥哥的對話了。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還知道我的生理期。」
說著,人魚略微羞恥了一下,語飛快地解釋:「三個月前我的成熟期到了,這在妖界代表著成年。和你們人界的人族十八歲成年是一樣的道理。」
「只是,我們這個是生理性質的,從身體到心理都會發生改變。」
季鱗尷尬地抬手,弱弱地解釋提問:「是易哥,什麼好哥哥壞哥哥的,我只把他當哥,你別誤會。」
「你繼續說,成熟期,然後呢?」
虞七璃不耐煩的嗔她一眼:「我說話別打岔。」然後語氣變得輕鬆又隨意,「成熟期後的人魚,會在短時期內不斷經歷生理期(也就是排卵期),直到身體適應了成熟期,生理期才會變成正常的一月一次。」
人魚嗷嗚一口咬在藕片上,努努嘴補充道:「在生理期時,人魚會極度渴望交『配生殖,欲望和適育性達到最頂峰。」
所以呢,她的海王父親在她成熟期後就一直在給她安排相親。
她不想那麼快失去自由,也不想作為人魚族與鮫人族的聯姻工具,葬送自己的下半魚生。
「聽說人界這邊倡導自由戀愛?更何況,我對生蛋也沒有特別感興。」
虞七璃是人魚族的小公主,上頭的姐姐哥哥魚妃魚後們都寵她。古來人魚都溫順,唯有她脾氣大性格乖張。
所以也獨獨她這條人魚,會做出離家出走的意外舉動。
季鱗聽完,感覺認知抵達達上限。她有點被嚇到,連忙吃了串韭菜壓驚。
「啪啦!嘩啦!」
季鱗聞聲低頭,看到長凳上放著的小型觀賞魚的袋子裡水幹了,眾魚都在袋子裡亂蹦,仿若垂死掙扎想要博取關注。
虞七璃抓著烤串看過來,表現得閒適自然。
季鱗恍若驚醒,連忙起身:「我剛剛看到燒烤攤子的爐火邊上有裝水的桶,我先去要些水給魚。」
「你坐著別動,我馬上回來。」
說著,提著魚袋子跑出兩步的季鱗轉身回來,彎腰問道:「還有什麼要吃的嗎?」
她發覺自己已經不敢再去看人魚的臉了。
只因為那幾句「生理期」、「排卵期」、「欲望」與「交『配」,讓短短几天裡親眼目睹好幾回的天師憂心忡忡,後怕得很。
虞七璃喜歡看她在自己面前彎腰,「卑躬屈膝」(?)的模樣,心裡美得很,擺著手豪氣指揮道:「再來三十串肉的,什麼肉都可以。快點去吧~」
「好。我知道了。」
說完,季鱗快步離開。
她去燒烤攤子上找店家要了些桶里消防用的自來水,舀了裝進魚袋子裡。
忙不贏站到攤子前,指指點點又買肉簽。
「怎麼那麼傻,這麼短的時間,魚沒有水又不會死。」
虞七璃在不遠處看著她的背影,嘲諷的語氣絲毫不減,笑意連連。
好吧,魚可能會死,可人魚不會。
她也是在沙灘擱淺的時候,被天師撿到的。險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