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鱗猛地回神,被嚇了一跳。來不及多想她怎麼會掉下去,踢開拖鞋,踩著床墊兩步跳到床內與衣櫃的縫隙中。
她單膝蹲地,伸手去察看人魚的情況。
空間狹小,虞七璃魚尾又龐大,笨拙的她本來是側著摔倒的,眼淚奪眶而出又被顫抖的睫毛攔住。
此刻季鱗一來,立馬扭著個頭,兩手把地上的蠶柔用懷抱堆起來,將臉埋住。
「嗚嗚嗚……好疼,這不是欺負人魚嗎。」她的聲音細若蚊吟,沒一會兒就不低呼了。
看來應該也沒有多疼,還知道羞惱和訴苦。
人魚有皮糙肉厚的特性,季鱗綁她數次早有感觸。
她兩手微抬,表情略顯得有些無奈。
「……」季鱗輕哧一聲,不是取笑的意思,而是惋惜。
大力符的符篆已經沒有了,她在床榻邊嘗試多次,才把比人身不知道笨重多少斤而且裝死不願意動彈的人魚,橫直著搬到床上。
那床慘不忍睹的蠶絲被,被季鱗拉著四個角裹成包被放在了牆角,務必要讓人魚一抬頭就能看見。
免得之後,她醒後又哭著說:要找蠶絲來織海藻毯子。
季鱗在臥室內兜兜轉悠著,從柜子里拖出一床壓箱底,繡著大團大團紅花綠葉的火紅婚慶毛毯。
然後抖開來鋪在床上,占滿了每個角落。
季鱗關上燈躺進毯子裡,睡意在兩分鐘之後湧上來,她拍了拍人魚和她中間的空隙,「撲撲。」
「你是條清白的人魚,我也是個清白的人族。咱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也沒有蛋蛋,更沒有蛋蛋的七大姑八大姨,你不用去織什麼海藻床,你自己說過你不是特別願意生蛋……」
「睡吧。」
季鱗零零星星的總結道,然後放下了自己的手。
人魚靜謐地躺在床的另一邊,除了偶爾粗重的呼吸聲和溫暖傳來,其餘時候季鱗翻身時,碰到的只會是冰涼僵硬的一具軀殼。
可能是她覺得摔下床的樣子太丟人魚,季鱗沒有等到她的回應,漸漸睡著了。
之後就是——
睡到後半夜的時候,季鱗被凍醒了。
或許海邊就是這樣,時而溫熱,時而涼爽。
她在黑暗中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中聽到虞七璃在囁嚅,嚼著牙根說話。
「唔嗯……腫麼可以這樣……嗚嗚怎麼辦……」
季鱗想了想,還是起身,按開了床頭桌的小燈。
她把人魚卷在身上的毛毯拉過來。
與此同時翻身滾過來的,還有一隻手腳無措臉上掛淚的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