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鬼用黑氣捲起一個果子,黑雲滾滾,嫌棄的咬了一口,就丟了,「吧嗒吧嗒,今天的果子不熟啊,本來是不想讓你問問題的……算了,反正我們也無聊,你問吧。」
黃鼠狼精怪認真的鞠了個躬,不以為羞辱,反以為榮的問道:「大佬,請問如果每天吸收靈力,我需要多久才能打得過下頭鎮子裡的那隻大黑狗?」
討厭鬼一聽,便不感興,季鱗篤定它肯定是隨口亂說的,「一百來年吧,好好修煉,以後你就是一代黃大仙。」
黃鼠狼搓著手感激:「謝謝大佬!大佬不愧是大佬!」
討厭鬼擺了擺手,豪氣道:「好了,下一個。」它煩不勝煩的態度被厭世鬼看在眼裡,當即就冷漠的轉了個身,飛向一旁,不讓討厭鬼討厭的倚在它身上裝大頭。
兔子精上前,遞上一根乾瘦的像蘿蔔的泥人參,虔誠問道:「大佬,我聽說吃個人就能修煉出半個人形,您說我要不要……」
沒等討厭鬼回答,季鱗皺著眉就走了出來,一群妖神和精怪看到她,皆是愣住,反應不一。
兔子精的紅瞳瘋狂妖化,背上絨毛的地方長出刺蝟一樣的滿背剛刺,蓄勢待發的朝她撲過來,兩隻鋼爪直取她心臟的位置。
討厭鬼「嗚呼」的喊了一聲,身子歪了一下,從空中掉落深澗,又飛快飛上來,「哎呀!看看是誰來了,稀客啊!」
厭世鬼忽然閃身前,冷漠的言語不經意透露意外,「你來了。」
記仇鬼錯愕的說完下句話,「天吶,你還敢回來!不怕我們吃了你嗎?」
心軟怔怔的看著它長成大人的『大蛋』,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悲傷和狂喜之中,擠開討厭鬼,從厭世鬼的身體裡飛過,陰冷的黑霧氣勢洶洶的滾過,把想要撲到季鱗身上的十幾隻鬼神都嚇了一跳。
季鱗眼疾手快把手裡的棍子往地上一捅,兔子精怪的厚實皮囊被捅穿,從後腳被釘在地上,如果她沒看錯地上的這隻兔子怎麼身上還有人血的氣息?
她正想怎麼辦時,忽然聽到熟悉的嗓音有些傻的喊她。
「季鱗。」心軟鬼氣勢洶洶的停下,再也忍不住分別一年的思念,嘩啦啦哭了起來,朝她懷裡虛無的抱去。
「我的季鱗,蛋蛋你終於回來了。」
陰煞鬼不分性別,季鱗拿它最沒辦法,因為它心軟,而且對自己很特殊,也很特別,像沉默的父親,也像溫柔的母親,有著自己緘默的表達。
季鱗手腳忙慌的虛摟著心軟,冷絲絲的涼意從袒露的肌膚鑽入身體。
從她能辨別出哪一隻鬼是跟著季鳴川到人界的陰煞鬼後,她就再也不能忽視心軟鬼對她的那一點點溫柔。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鬼?守著一個不是妖也不能完全算人的破殼大蛋二十年,它不受封印禁錮,本可以逍遙在外的。也不知道圖什麼。
季鱗在心裡默嘆,然後輕聲安撫陰煞鬼的情緒,她說道:「心軟,我這次回來是來看你們的。明天我就要走了,你願不願跟我一起走?」
心軟毫不猶豫的從她懷裡出來,覺得剛剛的表現丟臉,黑霧的身體忙不贏變成一條黑色的小魚勾玉,用季鱗原本掛魚鱗如今空空的紅線穿了掛在她脖頸上。
心軟彆扭又堅持道:「好,我跟你走。」
它猶豫著補充,「我不放心你現在的身體。」
季鱗知道它剛剛因為碰觸自己的身體知道了自己活不了多久的事實,點頭默認,沒有解釋,他們之間一直有這樣的默契。
至於其他的鬼神,她站上迎風曬月石,一一看了過去,整日無所事事漂浮在封印表面的鬼神,還有更多的鬼神被壓在谷底,只開口說了幾句話,
「我還會離開,你們知道我的身世,也恨我的父親把你們關在這裡,我知道你們這麼些年是怎麼明里暗裡報復我欺負我的,但我也沒有太多怨怒,和你們相識相伴,這是我成長里很特別的記憶,我也很慶幸自己還有你們這些朋友。」
「雖然你們之中有的鬼神估計不這麼想,但我也不在乎。我不會替季鳴川像你們道歉,也不會感激你們,這是事實。」
很多鬼神都沉默下來,除了一些弱小點的還在跳腳罵她冠冕堂皇的偽君子。
季鱗一眼掃了過去,幾隻鬼被厭世鬼一瞪,討厭鬼毫不猶豫撲過去挨個啃了一口,黑霧翻滾在一起,哀嚎聲不斷,「嗷嗷,嗷嗷,請您放過我們!我們錯了!」
沒多會兒,討厭鬼脹大了一圈肚子,從黑霧了分離出來,打著飽嗝哼道,「皮癢了是不是,我們大的幾個都沒說話,就敢給我出聲?」
幾個弱小的鬼呈現透明的灰,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嗚嗚嗚尊上,我們錯了……」
嚴肅的氣氛活躍不少,季鱗腦子裡卡殼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繼續說:「我只是想問你們,你們想不想出去?」
厭世鬼警醒,雖然說都是熟人,但季鱗現在什麼都知道了也不算他們打破的規矩,不是他們告訴她的,小鱗鱗出去一趟連靈體都損壞了,遇到了什麼?它不得不多想,防備道:「你想做什麼?」
季鱗微微一笑,自信的道:「我要花十年的時間,做一些事,但僅憑我自己的力量我可能到死都完成不了。」
「這也關於,我能不能和我的親親老婆一起走下去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