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涵从不去便利店买东西,虽然就在公寓正楼下,每次上下楼都能经过的地方,但是,那里有些东西,比超市里的贵好几块钱,他舍不得。
他宁愿冒着寒风走20分钟的路,也不要自己因为偷懒浪费许多钱。
他没有经济来源,他只能尽量省着点花。
坐吃山空的生活是可怕的。
买报纸的时候,旁边的杂志架上,偌大的封面上,那个人,不是陈启然又是谁?
c城陈氏史上最年轻的继承人——陈启然。
杂志上那些天花乱坠的标题,“陈氏继承人在美国”、“陈氏继承人的留学生活”、“陈氏继承人今日回国探亲度假”、“陈氏未来走向简析”……
似乎,以前自己真的对陈启然这个人,了解地太少太少了。
看见报纸上的日期已经是农历大年二十五,距离陈泽宇搬来那天,似乎,刚好五天。
原来自己那场要人命地高烧,断断续续持续了将近一周。没有吃饭,也没有吃药,只是不断地昏睡,喝水,就这样也还是活了下来。
人的生命力,原来是可以这样强。
何子涵无意嘲笑自己过强的生命力,但是,如果不离开c城,他的生命将会毫无意义。他将一辈子都活在陈启然的阴影里,看到任何与陈启然有关的人事,他都浑身不舒服。
那个人,已经在他的生命力刻上了烙印,无法抹去。
何子涵从未想过,原来爱是这样沉重的事情。
他明明不懂得爱,却还是爱上了陈启然。
那么,他要怎么做,才能忘记陈启然?才能把他从自己生活中,生命中,删除出去?
没有答案,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他没有朋友,他只有他自己。
何子涵买完东西,情绪低落地往回走。
外面似乎比来的时候更冷了,c城的冬天总是这样,冷的让人措手不及。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有10多度,下午已经是零下了。
因为风实在太大,何子涵原本想快步走回去,却发现自己在那场大病之后,身体更差劲了,根本提不起力气。
身后刺耳地汽车喇叭声响起的时候,何子涵下意识地往里面靠了靠——他原本就是走在人行道上,听到车子按喇叭,以为开车的人想从人行道上超车,这在c城很常见。
可是,那喇叭声却一直不断地传来。
何子涵一直没有回头,一直到有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下意识地回过头……
看到那张无比熟悉的美得让人窒息的脸,那样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何子涵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几分钟前他还在杂志的封面上看到他,现在,他却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子涵……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陈启然看起来十分激动,说着就要上前来拥抱自己。
何子涵想起那天晚上他和陈泽宇的亲密,想起那一周水深火热地高烧煎熬,在心里整理好情绪,脸上展现出来一个无懈可击的遗憾的微笑。
那微笑是陈启然教他的,当他难过的时候,就多微笑,那样会开心一些——不知道是何子涵学得不到位还是陈启然教的不好,何子涵笑的时候,觉得自己根本不开心。
“不好意思,请你放开我。”
“啊……呵呵,我看到你太激动了。子涵,你怎么不在那个公寓里住了?我听说你过得很好,却一直没找到你。没想到派人找了这么久,丝毫没有消息,却让我自己在大街上碰到你。”
陈启然说着开始脱自己的大衣,他的手指依然欣长白皙,好看地无可挑剔——像陈启然这种上层人士,怎么会和自己有纠葛呢?何子涵愈发想不明白。
何子涵看着他那件黑色衣服,知道那必定又是哪个世界性的大名牌,大设计师的作品,那种衣服,自己这种人,是碰不起的。
就在陈启然伸手要把那大衣披在何子涵身上的时候,何子涵十分礼貌地告诉他:“这位,你好像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人。”
“嗯?何子涵,你又在闹什么别扭?外面好冷,跟我去车里坐。你现在住在哪里,带我去做做好么?我这么久没有见到你,我很想你……”
说着,陈启然整个人向前走了一步,做出一个想要拥抱何子涵的姿势,何子涵灵敏地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
何子涵一句话也听不下去了,他想起自己多年前,那时候自己对陈启然下的定义就是“虚伪”二字,虽然后来误会解释明白后发现一切都是乌龙,然后现在看来,面前这个人,演戏的本事是相当的好。
“你真的认错人了。麻烦让让,我要回去了。”
何子涵伸手去推陈启然,却完全推不动。
陈启然倒是十分自然地把大衣套在了何子涵身上,许久不见,他似乎又高了一些。
长长的胳膊搂着何子涵,他整个人弯下腰来,贴着何子涵耳边说道:“何子涵?你在怪我么?一年多前那件事,我已经完全处理好了,以后不会有人对你做那种事情了。别闹了,你又瘦了,再冻下去会感冒的,快跟我上车!”
陈启然说着,搂着何子涵就要往车的方向走。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也许是香水也许是别的什么,总之不是人体自然散发出来的味道——一年多不见,他成熟了许多,已经不再是青涩的高中生了。
陈启然这样的人,要得到成长,也是十分迅速的吧。
何子涵不动神色地感受了一下身上的大衣,它还带着陈启然的体温——明明应该是温暖的,为什么丝毫感觉不到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