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旬过后,霄质两国的使臣便到达云京,傅夜朝与慕汉飞奉沈寒之命前去城口迎接使臣。
慕汉飞本以为先到云京的会是别寒疏他们,但是没有想到先到云京的竟然是丘聊。
丘聊坐在马上,见是慕汉飞顿了一下,就这一顿让一旁的侍卫先下了马朝慕汉飞行礼。
不过丘聊反应很快,他立马下马朝两人行礼,“傅大人,慕将军。”
慕汉飞遏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后移,旋即面色不显地回礼:“丘将军。”
傅夜朝回完礼道:“丘将军一路舟车劳顿,陛下已令人在馆驿备好物品,请丘将军同本官与慕将军一起前去。”
丘聊淡淡看了一眼傅夜朝,随后把目光锁在慕汉飞身上,他忽然一笑,道:“不知慕将军在云北受的伤可已痊愈。此番前来,越连特意带上夫人所制伤药,就是生怕慕将军在武试中旧伤复。”
慕汉飞瞳孔紧缩。
他不是从未在战场上受过伤,但云北那一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而且他的父亲也是在那一战役中丧生。
如今丘聊甫入云国一见他,先提起的便是此事,这不光是有敌意,而是心怀鬼胎。
傅夜朝在内心也蹙起眉头。
他早已预料丘聊定会拿云北之事来打击淑清,但是他以为这旧事会在武试中提起,没有想到这丘聊还未入云京,便在城外给淑清下马威。
果真是来者不善。
但傅夜朝能眼睁睁见丘聊在云京城门当着他的面欺负慕汉飞,他就不叫傅夜朝。
傅夜朝四两拨千斤回道:“刀剑无眼,多少英雄死于无名之辈。在战场上受伤难免,慕将军非神,自然也会受伤。但是陛下早已派御医医好慕将军身上的伤,如今冬雪夏雨无忧。倒是劳烦丘将军千里迢迢还特意把上好的伤药带到云国。”
傅夜朝顿了一下,旋后道:“不过这也是丘将军心仪之人的心意,毕竟路上易风雪,若是丘将军旧伤复可不苦煞一同前行的部将。何况丘将军心仪之人应比我们这些外人更懂丘将军,故忧心丘将军在武试中受伤倒非无伤大雅,反倒令人钦羡呢。”
众人一听,心道不愧是傅狐狸。
丘聊嘲笑慕汉飞在云北战场几乎战死,而傅夜朝却也暗示丘聊他自己也差点死在云北,而且还是无名小卒对之砍伤。
再说,哪怕慕汉飞在云北失败受伤,他们云国的皇帝可是派御医前去医治,从未放弃为国效力之人,可你们霄国却曾有过直接把人斩杀之例。
你不担忧你自己旧伤复在战场上失力,即将步这位将军的后路,反而忧心慕汉飞,未免有些好笑。
最后才是更毒。
丘聊不是未曾想过以霄国正礼迎娶他口中的这位“夫人”,但是结果却并不如他愿,原本的承诺变成一句空话,只能让人家没名没分的跟着他。
他口中哪里是钦羡,分明是对丘聊的讽刺,丘聊听言不黑脸才怪。
不出众臣所望,傅夜朝每说一句,丘聊的脸就青一道,宛如一把把刀刺入丘聊的心口。
傅夜朝完全不在意丘聊的青黑脸,而是轻轻一笑:“对了,本官听闻丘将军向来爱吃霄国的腌肉,这不本官特意去寻乐居在此的霄国厨子亲口尝了一下这腌肉。你们可知如何?”
众臣知晓傅狐狸这是话里有话,纷纷请傅夜朝说下去,有几个年轻的沉不住气,直接起哄问为何。
傅夜朝嗤笑一声,道:“过咸。”
傅夜朝感叹道:“本官本是好意寻了这个厨子来为丘将军做食,但没想到丘将军变了胃口,如今倒是要去寺中请老师傅来为丘将军做斋饭了。”
几个北方官员听此哄堂大笑。
这是北方的俚语,本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意为瞎管闲事。他把腌肉与斋饭与之一替,对丘聊进行了一番指桑骂槐,讽刺他连自己都顾不上,还操心慕汉飞的事情。
因为霄国也多吃腌菜,倒是也熟悉这句俚语,故这棵桑树十分明确知晓傅夜朝在骂他。
“哈哈哈哈哈哈。”一道洪亮的笑声从一旁传来。
众人心想是谁这么大胆跟明目张胆地大笑,便齐齐望去,这一望,便倒也不惊讶,这人正是在云国任性程度可媲美傅狐狸的别寒疏。
原来是别寒疏再次脱离质国使臣之队,骑着马率先来到云京,但他一来便瞧见丘聊在给慕汉飞下下马威。
别寒疏最爱看热闹,秉着不看热闹是傻子的心理,骑在马上兴致勃勃地看傅夜朝回怼丘聊,把丘聊说得哑口无言。
丘聊见是别寒疏,嫌弃地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去瞧他。
别寒疏笑够,从马上下来,毫不客气地走到慕汉飞身旁,搭着慕汉飞的肩,看向傅夜朝,笑道:“傅大人,本将军十分赞同你的话,不过有一点你可是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