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山在侯府無聊,只能去找芸涼,幫著她帶著紫耀庭,讓她能好好做事。也幸好有芸涼相伴,被白璧成冷待的鬱結被含山擱在一邊。
為了兌現承諾,芸涼把粉波緞裁剪了,給含山做了雲邊裙。粉波緞果然是好東西,含山穿上之後,淡若暈紅的肉粉色襯得她粉嫩嬌美,走在太陽底下閃動光彩,簡直美若天仙。
「這塊料子所幸做了雲邊裙,」芸涼笑道,「若是做了麗人裙,要把黔州府的男子全部迷倒了。」
她說到黔州府的男子,也不知為什麼,含山頭一個就想到了白璧成。這念頭起得突兀,叫她自己給壓了下去,繼而又自責是胡思亂想。可是從芸涼家裡回來,含山很想給白璧成瞧瞧這件裙子,究竟是他們一起去剪的料子。
這種說不清的依賴感讓含山察覺到危機,她想起藍姑說過,誰都靠不住,人只能靠自己。她的娘親是活生生的例子,以為找到了絕大的靠山,結果輸得一敗塗地,賠上了性命。
含山猶於是又不想去。
她穿著衣倚在榻上,瞅著窗外隨風而動的樹蔭,聽著時有時無的鳥鳴蟲語,慢慢地要睡去了。
就在她要睡著時,有人敲門喚道:「含山姑娘!侯爺請你過去!」
是風十里的聲音。
含山驚醒,暗想今天吹得什麼風,白璧成如何來請了?
她整整衣裳,跟著風十里到正屋。白璧成穿著蟹青紗衣,坐在窗下用小勺子給盆景鬆土,盆景是一株歪脖子小松樹,每根松針都被擦得乾乾淨淨,針尖能閃出光似的。
「侯爺,您每天關在府里做這些嗎?」含山感嘆,「滿滿一院子的盆景,這要收拾多少年?」
「我到黔州也就六年,」白璧成道,「人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做,不是嗎?」
「是,」含山點頭,卻又說:「但我不喜歡松樹。」
白璧成抬頭望她,才發現她的裙子上身,粉波緞雖然鮮艷,卻被含山端莊的美貌中和了,讓她看上去像冰鎮的楊梅,不用想也是酸甜可口的。
他想誇獎一句,想想又作罷,只問:「在松林坡辦許宅案時,也沒聽你說討厭松樹。」
他看見我的裙子了,含山想,但他什麼也沒說。
含山因此也不提起,只說:「我只是不喜歡松樹,並不是看見它就要死掉,又有什麼好說的。」
她坐在繡墩上,託了腮看著白璧成給盆景鬆土,他的手修長白皙,指節看著很君子,是的,白璧成整個人看上去都很君子,不像久戰沙場的將軍。
「松樹愛招風,」含山又說,「若是風過松林,它們會嘩啦嘩啦響個不停,聽起來一群人要跑過來一樣。平日倒還罷了,若是在天氣陰沉的傍晚聽見,這聲音怪嚇人的。」
白璧成想像了一下,沒有完全理解,也無所謂了。
「我請你來是告訴你,風十里打聽到了,黔州的確有個空離琴室,也的確有位虞溫琴師,據說他在黔州很有名氣,許多達官貴人的宴請會邀他助興。」
難怪這一次他屏退了旁人,含山想,因為要說冷三秋的事。
「這麼有名氣的人,侯爺為何不知道?」她問。
「我不愛聽曲,也不愛宴請,當然不知道他。」白璧成道,「恭喜你又找到了吟心,四大弟子得其二,離冷師伯不遠了。」
「邱意濃講過,在他們四人里,吟心和劍影十分要好,找到吟心就能找到劍影,刀風卻是獨來獨往,邱意濃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含山扳著手指頭,「能不能找到冷師伯還未可知,侯爺,咱們去見見虞溫吧!」
「風十里打聽到,虞溫這幾日不在黔州,說是妙景山莊的韋莊主請他去撫琴。」白璧成道,「不如等他回來罷,總之你找師伯也是隨緣,等幾日也無妨。」
含山轉轉眼睛,問:「妙景山莊在哪裡呀?」
「在吳縣,從黔州過去要走一天。」
含山忽然想,與其悶在侯府里不快活,還不如去吳縣呢,到了外面,白璧成可沒辦法躲在屋子裡,只能每天帶著她到處亂轉。
「侯爺,我們去妙景山莊罷,」她於是提議,「你在家也是擺弄盆景,不如出去走走。」
「我不去,」白璧成拒絕,「你找師伯,我又不找。」
「得了一萬兩銀子,我給你抽成好了,」含山大方起來,「你要幾成?兩千兩怎麼樣?」
「好大方,」白璧成不由自主浮出笑意,「但我說過,你娘存的不止一萬兩。」
「總之分你一成罷,不管她存了金山銀山,都給你一成如何?」含山接著大方,「侯爺陪我走一趟吧。」
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白璧成在南譙有含山和6長留陪著,每天熱熱鬧鬧的,這一下回到侯府再度冷冷清清,也是有些難熬。再加上他著實好奇,含山是怎樣的身世,冷三秋又是何許人也,還有一個能用九蓮珠作信物的母親,究竟存了多少銀子留給女兒……
這些念頭在他心裡此起彼伏的,拱著他很想答應含山,但是想到齊遠山探究的目光,以及侯府里在暗處盯著自己的眼睛,他收斂了心神,搖搖頭說:「不去。」
「侯爺,你在外頭比在府里安全,」含山皺眉道:「你忘了,你身邊有人給你下毒!」
白璧成並沒有忘了這事,他沉吟了一下,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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