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周围的一圈敌军将士,个个的身上如同电流掠过,心惊胆战浑身发颤。唐军将士豪气顿生吼声如雷,一阵阵疯狂的喊杀声完全盖过了叛军。
火猊落蹄下来,刘冕转眼一瞟敌军丛中,那面叛军将旗居然还在飘扬。不由得心中大怒,纵马就朝将旗杀去。敌军掌旗使吓得哇呜一叫,扔了将旗就滚落下马来,混在人堆里四下逃蹿。
刘冕纵声哈哈大笑:“惶惶鼠辈,竟无一人敢与某决一死战!”
这一声吼下来,刘冕身边居然变得空荡荡的,敌军叛将们都有意识的躲闪,混进了人堆里以免被他撞上。
马敬臣手掌帅旗策马奔到刘冕身边,大声道:“刘中候,真乃绝世虎将!”
刘冕回头看向他:“怎么是你掌的旗?”
马敬臣冷哼一声:“明珪那个废物,不配为刘中候掌旗就让末将亲自来吧!”
刘冕盯着他看了片刻,轻轻掠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一丝血水,不经意的流入了他的嘴角。马敬臣看着他‘微笑’的这个模样,突然莫名的一阵心悸:狰狞、杀气!
数十名唐军中军铁卫一起围了上来,支援主将。训练有素久经战场的越骑,战术素养极高,做出这种举动根本无须特别调动。
刘冕冲杀了一阵,总算得了片刻空隙歇一下马。他拍马到了马敬臣旁边,仰头看那一面雪亮的帅旗,若大的一个‘李’字正在迎风飘扬。
马敬臣看向刘冕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是那种敬畏、尊重还带一点不可思议的神情:“刘中候,末将先前对你无礼,还请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在下远远没有想到,刘中候竟是如此骁勇擅战,实在令人敬佩!”
“匹夫之勇,何足道哉。”刘冕哈哈一笑,浑身上下**洋溢“尉迟昭所部,正如雷将军所言不过乌合之众,胜之不武。若非轻敌,想必雷将军也未必会输给他们。”
马敬臣看着刘冕盔甲上丝丝滴落的血珠,有点触目惊心:“然而刘中候之勇猛,却是当世少见。在下从军十余载,未见有一人有刘中候如此之神勇。依我看,刘中候当与项羽同属勇战派的杰出人物!”
刘冕顿时有点愕然,尴尬的咧了咧嘴:“这恐怕就扯太远了。现在也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杀敌!”
“是,杀敌!”马敬臣将手中帅旗高高扬起“刘中候,就请你肆意冲杀吧,末将亲掌此旗跟随你左右。让那些乌合之众们看看,我大唐王师的真正战力!”
“将士们,随我冲杀!”刘冕将手中方天画戟当空一舞,火猊长啸一声奋蹄奔腾。如此血火河山的景象,让这匹战马也**勃发,比平常更加迅猛的奔腾起来。
马敬臣不由得苦笑:这马实在太快,刘冕又无人可挡,我哪里跟得上!
一人一马,宛如红色疾电在敌军丛中左突右杀,惨叫声不绝于耳,当真是又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
大军中伏,主将被斩,叛军已然全无战心,四下逃遁慌作一团。饱经战事的唐军骑兵们,有目的的掩杀至圈外形成了巨大包围圈,将叛军围在核心轮番斩杀。
刘冕在敌军丛中冲杀一阵,手下也不知道结果了多少人的性命。连人带马,浑身上下如同浴血,几乎看不出原来的一丝痕迹。他在敌军丛中杀了个通透跳出战圈来,策马奔到一处高坡四下展望。马敬臣带着几名副将近卫也跟了上来。
方圆十里的大战场上,已是横尸遍野哀声阵阵。叛军将士们大半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这时哪里还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和抵抗。有些人逃命都不够专业,愣头愣脑的直朝唐军的包围圈里钻。
五千人对一万人,却如同五千猛虎对阵一万绵羊,高下列再无悬念。
“差不多是时候了。”刘冕长吁了一口气,将手中方天画戟‘噌’的一声插到了石砾地上。
“将军可是要下令最后围剿了?”马敬臣上前抱拳问了一句。
刘冕回头看他神情,果然是毕恭毕敬没半点不服。军队里战场上,向来都是强者为尊的游戏规则。刘冕淡然一笑:“中军号令旗传我将令,弃械跪地而降者,免死;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得令!”几名令旗兵背负号旗快马奔走,奔向战场的四面八方。很快,战阵之中响起了‘降者免死、反抗格杀’的号令。
马敬臣骑着马挨着刘冕,落后半个马身。这时长吁了一口气,咬牙吐出一句话来:“痛快!这仗才打得像样!”
刘冕静静骑在马上,一阵风过,感觉浑身凉嗖嗖的,脸上却是如同被缚上了一泥膏。伸手一抹,揩下一层快要干涸的血块来。
血与汗,已混成了一团。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肯定足够狰狞。
杀人,他不是没有杀过。前世身为特警,狙杀罪犯不止一次两次。但那样远距离狙杀十个百个,也不如这样亲手劈碎一人的感觉来得强烈和震憾。
刘冕发现,短短的个把时辰时间,自己就仿佛是经历了一场人生。走过刀光剑影与生死天壤,自己的心与魂,无异于经历了一场血雨洗礼与生死淬炼。
刘冕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一定会更加热爱生活,更加努力的好好活下去。这样的一个世道,人命如狗。方天画戟的利芒不知道摧毁了多少素不相识的性命与魂魄。他们的死成就了我刘冕的生,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下去?
活他个慷慨无悔、活他个精彩绝伦!
刘冕深深的呼吸,从鼻到肺的吸入,然后从肺到鼻的吐出。他突然感觉,能这样自由自在的呼吸原来也是一件非常奢侈、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或许就在刚才,一枚冷箭就可以洞穿他的咽喉结束他的性命。可是,他非常幸运的活到了现在,等着自己的,将是身边这些血性男儿们的敬仰和一战成名的威望。
大战场上,成堆成团的叛军将卒跪倒在地,弃械投降。唐军将士骄傲的骑着马匹四下奔腾,清点战场收拾俘虏。无数尸体零乱的堆在战场之上,受惊的马匹惊慌无措的四下溜荡,破碎的军旗斜插在饱浸鲜血的泥土上,虚弱无力的伸展飘扬。
一名小卒找到了尉迟昭的首级,欢喜的给刘冕送了来。刘冕拎着尉迟昭的人头冷笑一阵,扯下自己的披风将其裹上,系到了马鞍上。鲜血淋漓。
不知道是哪个唐军将士,激动之下大喊了一声:“中侯无敌、王师必胜!”
同是血性男儿,同是出生入死一场搏命之后,这一声呐喊很快得到了呼应。此起彼伏的大喊在战场上来回奔荡“中侯无敌、王师必胜!”
刘冕听着这阵欢呼声却有点无动于衷,他清醒的知道自己没必要得意忘形。只是眼看着战场上这副情景,他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残忍的快感:一将功成万骨枯多谢你们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