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午餐做了。」牧靳呈的視線在楊意心的手肘停留幾秒,冷怒地命令道。
楊意心轉頭:「……我?」
在他家的時候每次做飯都嫌棄得不行,那樣子宛如野草一般難以下咽,後來他們達成一月約定後,牧靳呈不再想著逃跑,他就沒做過了,頓頓點外賣。
不過可能他家附近的外賣不合牧靳呈口味,臉色比先前吃「野草」還差。
有了昨晚的鴿子湯飯和今天的早餐之後,楊意心明白自己確實委屈了牧靳呈。
如今牧靳呈不再是舊小區的窮小子,普通的東西怎麼能入他的口。
「不是你是誰?」牧靳呈情緒不散,緊蹙的眉頭帶著幾分戾氣,「兩點了,去煮。」
楊意心無措地扣著掌心:「我做不好。」
「做不好再說。」牧靳呈更為不耐,「出去。」
楊意心沒轍,只能去廚房做飯。
牧靳呈家裡的廚房很大,甚至能騎著自行車在裡面繞圈兒,東西一應俱全,但有兩個櫥柜上了鎖,擺在外面的工具都是尺寸較小,受傷不是什麼大傷口,處理不及時也不會危及性命。
楊意心在廚房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最後視線落在牆上的大窗戶上,眸光微動,被蠱惑一樣抬腳走過去。
他打開窗戶,盛夏的熱浪帶著窒息感撲面而來,冷氣迅流失,無形之間像看不見的流沙,漫天飛絮頃刻間湮滅於空氣。
外面陽光很好,午後到了灼熱熾烈的地步,外面花園牆上的藤蔓像瀑布一樣蓋滿圍牆,在陽光下枝條綠得發亮,桃紅點綴其中,在酷暑中是賞心悅目的美。
楊意心無意欣賞這些,他探出頭朝外面看了看,窗台不高,越過這扇窗就能去外面。
牧靳呈在處理工作短時間內不會出來,再沒有比更好的時機。
楊意心忍著身體乏力、頭暈目眩的感覺,抬腳跨坐在窗沿上,一個簡單的翻越便來到屋外。
短短几秒的時間,楊意心的視角互換,從局中人變成局外人。
籠中鳥束縛,逃出牢籠。
楊意心呼吸發緊,心跳加快,刺激和恐慌紛紛湧入大腦,強行喚醒如死水的身體。
胸口傳來的異樣讓他分不清是心悸還是心痛,總之倍感不適,身處三十六度的高溫,背脊卻升起陣陣寒意。
楊意心不敢耽誤時間,開始尋找大門出口。
他穿著拖鞋跑得跌跌撞撞,又慌又亂還有恐懼,周圍太靜了,好像與世隔絕,全世界只剩他和這座別墅。
楊意心粗重地喘息著,跑了大半圈兒後看到大門,更加用力地跑過去,從陰影跑向陽光,暴曬的地面蒸騰出的熱氣以及頭頂炙熱的太陽都加重不適,眼前是模糊的重影,久不見光的皮膚白得嚇人。
大門離他越來越近,勝利在望,楊意心眼裡亮起微弱的光,剛要觸碰到鐵門,門口突然出現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抱著文件提著東西,對於看到楊意心狐疑又意外。
楊意心頓時腳步,嘴角微末的弧度消散,手臂僵在半空,距離大門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卻隔著一座烈獄。
盧召打量著楊意心,見他穿著拖鞋臉色發白的模樣,又看了看他身後緊閉的房門,心裡多了些警惕,「你好。」
楊意心覺得這人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記憶力一向不好,對外界處於漠不關心的狀態,只有遇上牧靳呈的事兒才會上心。
他把手臂垂下,緊緊握拳克制著情緒,在太陽的暴曬下身體很快發熱,迅蒸發水分,加重眩暈感。
「你……」楊意心啞著聲音問,「你是誰?」
盧召莫名,解釋道:「我是牧總的助理,你出院的時候是我的車。」
楊意心沒印象,精力本就有限,誰會在意一個開車的司機。
盧召跟在牧靳呈身邊好幾年,不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見楊意心緊張的樣子,遞過去一個台階,「是牧總讓你來幫我開門嗎?」
「……嗯,對。」楊意心順著話柄點頭,看了一眼門,實際上怎麼開都不知道。
盧召笑了笑,輕而易舉從外面開門走進來,「不用麻煩,我們進去吧。」
楊意心眼看著門關上,一把握上門把,與此同時一股重力桎梏上他的胳膊。
盧召的笑意淡了幾分,「你比我大,我應該叫你一聲哥。意心哥,不要讓我難做。」
「……」楊意心發白乾燥的唇咬出一抹血痕,自由近在咫尺,分明已是觸手可及的距離,他不甘心地哀求,「能不能……能不能……」
「這裡距小區大門開車就得五分鐘。」盧召說,「你覺得是你走出去的可能性大還是在半路被牧總找到的可能性大?」
楊意心閉了閉眼,身體顫抖,掌心被鐵門燙得發痛,只能順著盧召的力度鬆開,但那道燙紅很是明顯,藏是藏不住的。
「咔噠」一聲,大門關上,隔斷金絲雀渴求的自由。
楊意心的眸子再次黯淡下去,哪怕是強烈的日光也不能探進半分。
盧召一手抱文件一手提東西,還得把楊意心拉進去,別墅進門密碼是牧靳呈提前告知過的,他輸入密碼後將門打開,充盈的冷氣讓他鬆了好大一口氣。
只是沒等這口氣松完,就見牧靳呈站在客廳中央,冷眼看著玄關處的他們。
他手裡端著杯子,應該是出來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