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他甚至觉得这句话和不久之前,卫陵洲在何塞家族基地说的那句“你喜欢我”如出一辙。
微妙又直白地戳穿了他自己不肯承认的心思。
意乱情迷之中,记忆碎片中的他们的对话已经接近尾声。
当年的他已经接过了那束向日葵,承诺会在一定时间后给出答复——决定他们这段纠缠不清的关系往后将要如何展。
然而,就像历史展中的那样,在一个光脑通讯后,他匆匆捧着花离去,只来得及留下一句“再见”。
记忆中的办公室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卫陵洲一个人在。
宋连旌听着那人不断重复着最后告别的字眼,这一段记忆碎片至此彻底结束。
空间在消散,那张办公桌也消失了,被一张柔软的大床取代。
宋连旌整个人陷了进去,从卫陵洲环抱的缝隙里向外望。一片迷蒙之中,看见不同的时间片段飞从他眼前划过。
他没能看清所有,却捕捉到了其中的几个片段——
看到卫陵洲为他处理那些遗书上所列的身后事时,熬得通红的双眼,看到那人不停地写信,寄给一个早就不存在的地址。
看到卫陵洲穿着防护服走下飞船,那双从来稳稳握着手术刀的手剧烈颤抖着,在星海深处一片一片捡起“枕戈”的碎片。
意乱情迷之中,他忽然意识到一个被自己主动回避很久、从来不曾细想的问题——他死之后,卫陵洲究竟是怎样过的。
那是一百年啊。
漫长的、毫无指望的一百年。
如果他没有阴差阳错地活过来,这个人还要继续等下去吗?等一个不知好坏的回答、一个前路未明的将来吗?
卫陵洲明明知道、他明明应该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复生和永生一样,是这世界上最无解的两个命题。
宋连旌望着那些闪过的记忆片段,只觉得胸口无比酸涩。
“你看,你又在纵容我了,”卫陵洲轻声打断他的思绪,又把有些失神的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几分。
男人那双灰色的眼睛弯起来,露出一丝餍足的神情,却又很快被更浓重的妄念取代。
有的野心是满足不了的,越是退让,就越是没有退路。
他的静静当然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在第一次对他让步的时候就该知道,事情会怎么展。
“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不许再反悔。”卫陵洲说,轻柔的吻落在青年还带着湿意的眼睛上。
卫陵洲少时在帝国医学研究院的大楼中,看了许久虚假的太阳。直到十六岁时第一次走出高楼,去到帝国军校的比赛场地,那场荒谬的比赛在日出时分落下帷幕,所触及到的阳光依然来自头顶那个如同巨大Led一般的防护罩。
他那时还太年轻,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才终于意识到,在同一时刻,自己见到了真正的日出。
——来自于他的太阳。
第9o章
Ro996星夜幕低垂,宋连旌睁开眼。此时距离他们回到咸鱼修理店,已经过去了大半天。
宋连旌:“……”
睡了吗,睡了。
休息到了吗,好像没有。
这一切都要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