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冬天,爷爷就是带着他们来这过年的。宁理去走亲戚,家里的狗宁素负责喂,宁臻将金毛也带到了庄园来,就让它一路在车后座驰风来到这里。金毛撒欢式地在庄园里跑。那时候,他和宁臻晚上裹在一条毯子里,宁臻给他念诗,爷爷在楼上加班,叫他们却早点睡。四下壁炉里的火燃烧着,是他们陪着他度过了那段最孤寂的时光。
而现在,宁素看着葡萄花架下爬着的大金毛,那狗很老了,看到他却猛地起身,飞奔地窜向他的怀里,拼命蹭着他,想要他摸。
“家里的东西都在这了。我把家分了。”
宁素看着他。宁臻打开书房,那个红丝绒严肃老派房间里的一切都静默地陈列在那里。
宁臻将家分了,爸爸、叔叔和姑姑不再住在一起,但宁臻负责的宁家还在养着他们,只是包括宁理在内的人都不再在核心位置。云臻集团则蒸蒸日上,开始进入这个帝国的权力中心。在那场变故之后,他以另一种形式将宁家托了起来,让它冷静理智地运行着。
“阿素,我来是想和你说,新区二期的事情,不是你自己能做到的。我和陆凌风已经有规划,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哥,其实很早我就有一个疑问想问你,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对呢?”
“选什么样的餐盒,用哪个鞋柜,网球衣应该穿什么颜色,该选什么样的课程,去哪里游玩,从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你决定的,你每次都对。可是,这次,我不打算听你的了。”
“阿素,沈局那边我想应该有危险。凌风我已经很久找不到他了。”
“爷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宁素根本不听,冷静地问。
“我不知道。我计划好了一切,回来,我们本来可以在爷爷没现之前……”
千般算计,百密一疏。
“方知觉的公司是你介绍给我的,爷爷的股份是你送给他的吧?”
宁臻闭上眼睛:“这一切都有原由。”
“我不想再听你解释了。你明明知道爷爷最珍惜云臻,你为什么要给他!你为什么要背叛宁家?”
傅西骁想上前解释,被宁臻拦住了。
“阿素,你到底还要闹多久。你以为自己就是最委屈的么?”
宁臻从没有以这么严肃无情,居高临下的态度训诫过弟弟。
“我没有背叛宁家,相反,是我让宁家再次盛大。”
这个omega以他的智慧和手腕让云臻游走在金字塔权力中心不伤湳沨分毫,还日渐壮大。他把他全部的精力和情感投入到了这个祖辈父辈留下的家业中。他作为宁家的继承人,长子长孙,所做的是承担起整个家族的责任,而不是宁家一个人的责任和得失。爷爷的固执,已经让云臻集团如同一艘破船,驶在大海的尽头。而他还在孤注一掷地在浪潮中拼命斗争,让整艘船都即将被打翻。他负责的不是爷爷,在必要的时候,他甚至选择牺牲了爷爷,承担起其他的所有人,以另一方式将整艘船托了起来,延续着宁家的荣耀。一家机械厂算什么,扔了就扔了,祖辈传下来的心血,几十年不改的旧制度和那些废旧的厂子,早就不合时宜,应该被抛弃。
他本来计划好等做完这一切,再告诉爷爷,他和陆凌风将爷爷引到别的地方出差,等回来,一切都会变得不同,老人也会被迫接受。然而,在出差的途中,爷爷突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连夜奔了回来,云臻机械厂周围的一切都在被搬空。土地使用权早已被转移。老人眼看着他手底下的那些厂子即将要被改造成其他新型材料厂,气得当场吐血,住进医院。
而宁臻和陆凌风也出事,新能源汽车工厂那边出现爆炸,他们去查看,再回来的时候,爷爷已经病危。他最终错失了爷爷,内疚和自责同样令他痛苦,然而这一切,宁臻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收拾着破局,将宁家再次承担了下来。
“你可以走,你可以随时离开这里。但我不能,从五岁起,我就困在这个家里了,接受着继承人应该有的教育。我无法逃脱责任。它是我的,不仅是我的事业,同样也是我的爱情。我把自己所有的精力和感情都投注在这里。我比你,更有资格说爱它。又何来什么背叛?”
“但是爷爷要的就是云臻机械厂,这不仅是爷爷的青春,一辈子奋斗的心血,背后还有千丝万缕的上面关系的投注,一代代人无数家庭的生存。你们说毁就毁了吗?”
宁臻要的是整个宁家,而宁素只对爷爷忠诚。
“天早就变了,不然金洺也不会把它交给我。至于厂子的人……”
omega有时候的无情,正是他作为权欲中心之人的利器。
“你和陆凌风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是。”
“你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
“喂,我要申明一下啊。”傅西骁眼看着兄弟俩人要掐起来,及时说道:“阿臻和陆凌风没有关系。”
“是吗?”
“这个我可以保证。他们在上学的时候还有点可能,现在?没可能的。”傅西骁信誓旦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