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底下是戒指盒,打開是曾經給他做的那枚戒指。
五年多了,雕刻的圖案和字跡沒有一點破損。
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裡面是那枚碎得面目全非的健康手錶,至今還被完整地保存著。
滿床的深褐色血跡,可最裡面那隻熟悉玩具熊卻乾乾淨淨。
分手當天,林樂予親手撕碎了它,可如今卻被各種顏色的補丁修補成型,蹙腳的縫補能力顯得那隻熊有些滑稽。
重塞進去的棉花再怎麼完整也回不到當初那樣飽滿。
小熊歪著腦袋,乾癟癟的,一雙玻璃球一般的眼睛仿佛在說話。
「哥哥,你原諒我了嗎。。。。。」
原來根本沒有所謂更好的。
心口不一的小騙子。
顧思遠縮在床邊,垂著頭,眼淚落了一地。
【??作者有話說】
可憐寶寶
蹲會兒評論
第63章力氣
昏迷整整一周後,林樂予終於脫離生命危險,身體數據不再那樣岌岌可危,被允許轉入單人特護病房。
顧思遠將公司的一切事務轉移到線上,每天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地守在林樂予身邊,擦汗擦身體按摩翻身全部親力親為。
為了讓他住得舒服些,顧思遠重定製了床墊,病床的大小也是正常的兩倍,床頭柜上擺放的空氣淨化器和加濕器保護著他經不起一點折騰的心肺。
林樂予血液循環太差了,雙腿因為浮腫粗了一圈了,但看上去依然是那樣的瘦弱,顧思遠幫他墊了兩個軟枕抬高,又貼心地在腳底放了兩個暖水袋。
暖流順著腳底流經四肢百骸,林樂予臉色看上去也好了一些。
傷痕累累的小熊被放進被子裡,柔軟的絨面緊貼著林樂予的側臉。
他身上插著的管子沒能撤下幾根,因為自主呼吸困難,嘴巴里的氣管插管也沒能撤走。
氣管插管的病人大多不耐受,容易無意識地去破壞插管,於是需要將雙手束縛,可林樂予昏迷著,除了幾天前在Icu里受驚抽搐竟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臉上為固定插管貼著醫用膠帶的皮膚周圍已經出現了泛紅的過敏現象,打著滯留針的手背上也毫無例外。
顧思遠坐在床邊握著這隻冰涼的手,大拇指細細摩挲著林樂予的手背。
「小寶,七天了,你睡太久了。」他低頭在林樂予泛紅的脆弱皮膚上落下輕吻,略加了些力幫人揉按因為輸營養液僵硬麻木的手臂。
「是不是怪哥哥?「顧思遠眼眶發熱,哪怕極力咽下了滿心的酸澀,再開口時依舊聲線依然顫抖「小寶,哥哥錯了。「
支撐著的脊背塌下去,仿佛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顧思遠伏在床邊,慢慢閉上了眼,連日的疲憊,劇烈起伏的情緒終究擊垮了他。
意識很快便被吸入黑暗之中,沒能察覺到手心裡那點微乎其微的顫動。
顧思遠是被器械車的滾輪聲吵醒的,病房門被推開,周含瑞帶著幾個小護士進到病房裡。
「呦,難得看顧總睡覺啊,差點以為咱顧總成仙了呢!」周含瑞嗔怪道。
顧思遠這一覺睡得沉,醒來時還保留著強烈的眩暈感,反應過來後立馬轉頭去看林樂予,入目的卻是那張依然昏迷著的蒼白小臉。
周含瑞戴上聽診器掀開林樂予的被子,快地聽了聽他的心肺音。
「不好說,情況不太樂觀,但也必須要拔掉氣管插管了,已經一周了,不能再久了。」說罷便示意小護士拿器具「如果實在脫不了機,就必須得氣管切開,得順著脖子上這條疤再劃開一次。」
顧思遠握緊拳頭,太陽穴處青筋因為牙關咬緊而凸出,沉默著看兩個小護士一點點撕開林樂予臉上的膠帶。
管子拔出的過程中,林樂予突然面露痛色,上身不受控地挺起,發出些粗重的氣音。
顧思遠神情突變,剛要上前便被周含瑞按住「哎呦,別干擾人家小妹妹,拔管子哪有不難受的。」
顧思遠心跳跟著亂了兩下,緊接著便看到林樂予痛苦地乾嘔兩下,二十四厘米的管子便被徹底拔了出來。
幾乎是一瞬間,林樂予便爆發出尖銳的倒氣聲,他緊緊皺著眉頭,腦袋控制不住地向後仰,手指尖抽搐僵直,心電監護儀開始閃著紅燈。
「嚇著了,是哮喘!」周含瑞立馬上前幫林樂予扣上氧氣罩,氧氣流開到最大,大力按住林樂予劇烈起伏的胸口「氨茶鹼,給藥!」
顧思遠扶著林樂予的腦袋,不停地在他耳邊哄道「小寶,我在這,別怕,乖,睜開眼睛看看我。」
林樂予額頭上爬滿冷汗,眼睛被逼得半睜開來,失焦的瞳孔震顫著,原先神采奕奕的純黑雙眸此時卻仿佛被蒙上一層灰霧。
一切的一切都是模糊一片,可卻能清晰地映出顧思遠那張焦急的臉。
倒氣聲逐漸平復的同時,林樂予雙手重癱軟回柔軟的被褥上,看著不太清醒的神色只維持了短短几秒,委屈的神色便如漲潮的海水,一步步侵入那張無助的小臉。
藏在巨大氧氣罩下的嘴巴癟了癟,眼淚瞬間蓄滿那雙無力半張的眼,懵懂得像個孩子,雜亂的氣音從他的喉間漏出,溫熱的眼淚流進顧思遠扶住他腦袋的手中。
猶如一支猝了毒的箭,將顧思遠射了個對穿,劇毒攻心,讓他喘氣都疼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