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恩典的表情僵了一下,或许该说,她是惊讶地愣了一下。
“再问,我就要收钱喽!”她未作正面的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正确答案。
韦枢嬉皮笑脸地从皮包里抽出一叠大钞放在桌上,“这些够了吧?”他以为她会气得哇哇大叫,但结果却是她静静地看着他,而他也静静地与她对峙。
几分钟后,她轻叹,“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了解你。”韦枢一手支着下巴,俊美的脸庞噙着令人迷眩的笑意、深邃的豹眸透放着散乱人心的魅惑、低柔的嗓音则会让人心跳加速。
“为什么?”汪恩典又变回他初次见到的酷妹样。
“我对你很感兴趣。”韦枢深知自己的优势,更懂得如何加以善用,因此他继续摆着让任何女人都无法招架的炫惑pose。
“我有什么值得你感兴趣的?”汪恩典不懂。
韦枢倾身向前,“一个正值爱玩年纪的年轻女孩,却在山中开了一间流浪狗之家,光是这点,就足以挑起我所有的好奇细胞。”
寻常女子要是被他这么一贴近,早就把心肝肺腑全都掏出来送上门了。
“告诉我,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那种荒郊野外?你才几岁,十七?十八?你的家人呢?他们都不管你吗?”
可惜过往的经历造就了汪恩典独树一帜的性格,就算她想要当个寻常女子也“寻常”不起来,而自以为是的韦枢,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踩到她的地雷。
她承认他英挺俊逸的外表确实是卓然不凡、出类拔萃,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更为他增添不少致命的吸引力,让她也逐渐对他有了好感,觉得他这个人应该还不错,哪晓得……
“这算什么?一个有钱少爷因为无聊,所以想要找点乐子来消遣吗?”汪恩典冷冷地站起来,“谢谢你今天的便车和帮忙。”
不知为了什么,她的心竟然在痛!
(2)
她根本不让他有解释的机会,拿起了那一大叠钞票,便走到面摊前,“老伯,我那桌一共是多少钱?”
“我看看啊,三碗大碗的牛肉面,两盘卤味……一共是三百七十块。”
“这些您拿着,多的就当谢谢您今天让我吃到这么好吃的面。”汪恩典从中抽出了五张。
“啊……谢谢,谢谢……”这等于他好几天的收入呀!老先生开心不已。
“您要谢就谢那位先生吧!”汪恩典用下巴指指韦枢的方位,然后她转身面对韦枢,又晃晃手里的那些钞票,“这些钱我就自动当做是你的善心捐献,我会帮你把它捐给慈善机构。”
反正他喜欢装凯,她就好意成全他。
“对了,顺便告诉你无妨,我不是十七,也不是十八,我今年已经二十一。”她甚至不愿说再见就离开了。
阳光无私地照耀在“青春安养院”的每一个角落。
前庭里,几个老人坐在树阴底下玩围棋、看报纸,今年才二十五岁的年轻院长夏思安,戴着草帽蹲在地上,铲着泥土,然后埋下一株、一株的玫瑰花苗。
“啊——终于种完了。”她开心地朝天伸展着懒腰,眼角不经意瞄到坐在房门前楼梯上的人影,“你起床啦,汪汪。”她兴奋地朝对方招着手。
“嗯。”汪恩典懒洋洋地应着声。
“你昨晚好晚才过来,怎不再多睡一会儿?”夏思安以手背拭去额上的汗。
“睡够了。”汪恩典仍是浑身不带劲儿。
昨天她带韦枢去吃面的地方,其实就在安养院的附近。
在与他不欢而别之后,她先是在途中的公园坐了好一会儿,等心情比较平复后才慢慢散步过来。
“汪汪你瞧,再等几个月,我们就有美丽的玫瑰可以欣赏喽!”夏思安拍拍身上的泥土,指着她辛苦了几个小时的成果。
“种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再美丽还是会谢呀!而且又不能拿来当饭吃。”所以汪恩典那里从来不种这些没有贡献的植物,“你还不如像我说的,改种蔬菜水果还比较实际。”
“谁说的?这些花能够美化我们的环境,净化我们的身心。”夏思安骄傲地望着眼前的花花草草,每一株都是她细心照顾的结晶。
“我还迈向世界大同咧!”汪恩典不屑地撇着嘴,“你呀,就是太浪漫。”
“你呀,就是太实际。”夏思安靠坐过来,还故意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
汪恩典冷淡地说:“如果不是这样,我怎能活到现在?”
她的过度冷淡,令夏思安觉得很不对劲,“怎么啦?”她温柔地看着好姐妹。
对她而言,汪恩典就像她的亲妹妹,对汪恩典而言,她则是她的亲姐姐,她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感情却比亲姐妹还要来得深、来得浓。
“其实也没什么。”也只有在她面前,汪恩典才会褪去那层保护色,展现出她真正的喜怒哀乐,“只是昨天遇到一个人,因为他的鸡婆,使我想到那段我一直想要忘记的黑暗往事。”
“汪汪……”所有的烦恼痛苦,夏思安都能替好妹妹分担,惟有这件事她没办法插手;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无能为力。
汪恩典撒娇地将脑袋倚在夏思安的肩头。
“我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觉得愤怒、觉得痛恨,更觉得伤心和难过,仿佛以前那些经历又重新再来了一遍。
但是另一方面,她似乎又觉得心口好像有个洞,好像失去了某种很重要的东西,而那东西正是她一直渴望想要得到的……
“别怕,那些人不会再伤害你了。”夏思安心疼地搂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