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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八里桥二（第2页）

这句话在装甲车内回荡，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战友们的脸上开始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笑容，他们相互对视，仿佛在确认这个好消息的真实性。

“鬼子退下去了！”有人跟着重复道，声音里充满了激动。

“真的，鬼子退下去了！”另一个人也加入了欢呼的行列。

很快，这个好消息在装甲车内传开了，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战士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他们用力拍打着装甲车的内壁，仿佛要将内心的喜悦全部释放出来。

在装甲车的内部，丁鹏麒和他的战友们的欢呼声并不是出于对胜利的喜悦，也不是因为他们打死了多少敌人。他们的欢呼，纯粹是出于一种深深的庆幸——他们保住了自已的性命。

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激烈战斗和生死考验后，他们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们目睹了战友们的牺牲，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这种体验让他们深刻地认识到生命的脆弱和宝贵。

因此，当叶良才用颤抖的声音宣布“鬼子退下去了”时，他们的反应并不是欢呼胜利，而是感到一种巨大的解脱。他们并没有为敌人的退却而欢呼雀跃，而是为自已能够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幸存下来而感到庆幸。

这种庆幸的情感在装甲车内迅速传播开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相互拥抱，用力拍打着对方的肩膀，仿佛要将这份庆幸传递给每一个人。

丁鹏麒坐在炮塔席上，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他甚至连欢呼的劲头都没有了。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疲惫和紧张都通过呼吸排出体外。他的脸上布满了尘土和汗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深的疲惫和忧虑。

他凝视着战场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不安。虽然日本人暂时撤退了，但他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他们可能会随时再次发起进攻，而特务团已经在这场战斗中消耗了大量的弹药和体力，如果再次面对敌人的猛烈攻击，他们恐怕难以抵挡。

丁鹏麒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应对策略，但他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他知道，如果日本人真的再次发起进攻，他们可能会面临绝境。他无法想象自已带着特务团在战场上扯起白旗投降的情景，那将是他一生的耻辱和痛苦。

一阵晚风悄然掠过战场，带着刺骨的寒意，同时也带来了几缕难以形容的气味——那是浓烈的血腥味和尚未散去的硝烟味。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如同恶魔的低语，弥漫在空气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丁鹏麒坐在装甲车的炮塔席上，他的感官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敏锐。他微微皱眉，深吸了一口这混合着血腥和硝烟的空气，仿佛能够感受到每一个分子的重量。这种气味让他不禁想起了战场上那些倒下的战友，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他的心。

除了这令人窒息的气味，晚风中还夹杂着几声隐隐约约的呻呤声。这些声音微弱而痛苦，仿佛是战场上那些受伤的士兵在无助地呼唤着。丁鹏麒的心随着这些呻呤声而颤抖，他能够想象到那些士兵此刻所经历的痛苦和绝望。

这些声音和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残酷而真实的战场画卷。丁鹏麒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在这一刻，丁鹏麒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紧紧包围。刚才战场上那血腥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这些记忆的纠缠。

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名倒在自已枪口下的日军士兵的身影。他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已扣动扳机的一刹那，集束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名日军。在爆炸的瞬间，他看到了那名日军眼中闪现出的野兽般的光芒，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对生命的绝望。

紧接着，丁鹏麒的耳边又响起了那名日军临死前的嚎叫声。那声音凄厉而恐怖，充满了痛苦和不甘。他仿佛能感受到那名日军在生命即将消逝的那一刻，内心深处的挣扎和无奈。这种声音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地刺入他的心中，让他感到一阵剧痛。

丁鹏麒感到自已的心跳加速，汗水从额头滑落。他闭上眼睛，试图将这些记忆抹去，但那些画面和声音却像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无法抹去。他感到自已的双手在颤抖，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恐惧感。

丁鹏麒的内心被刚才血腥的战场所震撼，此刻他忍不住将视线转向了那名日军士兵最后倒下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波澜，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却让他感到一丝意外。

他紧盯着那个方向，记忆中的景象与现实产生了微妙的差异。原本应该躺着那名日军士兵的地方，此刻却只剩下一个坑洞。坑洞的边缘还残留着爆炸后产生的焦黑痕迹，仿佛诉说着刚才那惨烈的一幕。但坑内却是空无一物，连一丝血迹或残骸都没有留下。

丁鹏麒皱起眉头，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他回想起刚才那名日军士兵眼中的光芒和临死前的嚎叫，而现在这一切却如同被时间抹去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丁鹏麒的胃部仿佛被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所侵袭，一阵翻腾不止。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名日军士兵在集束手榴弹的爆炸下已经遭遇了惨烈的命运。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名日军士兵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恐怖景象，原本完整的身体在爆炸的冲击力下变得支离破碎，甚至连一块完整的尸体都无法找到。这种残忍的现实让丁鹏麒感到一阵深深的震撼和无力。

而更让他感到难以承受的是，他所在的装甲车上很可能沾满了那名日军的鲜血，甚至挂着他的尸块。他能够想象到那些鲜血是如何飞溅在装甲车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尸块是如何散落在座椅和地板上。这种想象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不适。

然而，丁鹏麒却没有勇气去看上一眼。

“团座，您还好吗？”陆佳琪的声音从远处的无线电中传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战场上的硝烟和火光映照在她紧张的脸上，她焦急地望着丁鹏麒所在的方向。

“我……没事。”丁鹏麒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虚弱。他的手脚不受控制地打着颤，这是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和体力透支后的反应。他紧咬着牙关，试图通过疼痛来让自已保持清醒。

“团长！”这时，装甲车内传来了叶良的报告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虑：“我们装甲车里的弹药储备已经不多了，恐怕快撑不住下一轮攻击了！”叶良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丁鹏麒的心头。他愣住了，一时间无法相信这个消息。他清楚地知道，没有弹药的坦克在战场上就如同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再也无法对敌人构成威胁。丁鹏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紧握着拳头，努力让自已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必须做出决策，否则整个特务团都可能陷入危机之中。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撤吧！”丁鹏麒的声音坚定而果断，他深知在弹药告急的情况下，继续坚守已非明智之举。他迅速下达命令，确保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误。

“装甲连先行，利用你们的优势火力和防护能力，为全军撤退开辟道路。”他继续说道，目光扫过战场上的每一处，心中盘算着最佳的撤退路线。

“三营断后，确保我们安全撤离，同时尽可能拖住敌人的追击。”他补充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良一直在等待这个命令，他深知此刻的形势已刻不容缓。他迅速回应：“是！团长！”声音中充满了决心和信心。

装甲连的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启动引擎，轰鸣声响彻战场。坦克的履带在泥土和碎石上碾过，卷起一片尘埃。他们排成整齐的队伍，以坚定的步伐向城区方向撤退。

三营的战士们则留在最后，他们迅速布置好防线，准备应对敌人的追击。

“司令！”在淞沪警备司令部内，参谋长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走到了张司令面前，手里拿着一份电报。他紧张地汇报说：“八里桥方面传来消息，日军被打退了，而且八里桥已经被特务团给炸毁了。”

“嗯！”正在全神贯注研究地图的张司令，他的眼神如同猎鹰盯着猎物一般锐利。他的指尖轻轻在地图上滑动，仿佛是在触摸着每一寸土地的脉络。随着参谋长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的靠近，他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询问。

参谋长快速地汇报：“司令，八里桥方面传来捷报，日军被打退了，而且八里桥已经被特务团给炸毁了。”

张司令的眉头稍微一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急忙接过电报，仔细看了起来。从电报上可以看到，特务团在八里桥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最终成功地将日军击退，并且炸毁了八里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