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又到了一天休息的時候,因為間諜人手有限,每天晚上,這些科學家都會被兩兩關在一起,再分別由一個間諜在外面守著。
整個隊伍里只有兩個女科學家,按理說應該把兩個女同志關在一起,可另外一個叫沈佳佳的材料專家,因為是兩口子一起被抓的,所以跟她男人關在了一起。
多出來的霍齊家,就被安排著跟張世傑關在了一起。
這一關就是很多年,兩人早就習慣了共處一室。
霍齊家把消毒水和三七粉放在小桌上,跪坐在燭光下,小心翼翼地撕開了張世傑身上的布料子:「疼吧,忍著點。」
「不疼。」張世傑喘著粗氣,趴在那裡任人宰割。
曾經那個精壯的漢子,如今瘦得皮包骨頭,霍齊家一邊清理傷口,一邊落淚:「你太傻了,你要是沒命回去,娟兒不會原諒你的。」
張世傑沒說話,閉上眼,似乎還能想起小姑娘手裡舉著一個糖人,笑著跟他揮手作別的樣子。
睜開眼的時候,他的眼眶紅了,他苦笑著嘆了口氣:「那就拜託你,多替我美言幾句。」
「不行,你自己跟你閨女說去。」霍齊家用大拇指和食指捻起了一點點藥粉,仔細地撒在他的傷口上。
包紮的時候叫他坐起來,手裡拽著紗布,卻有些發抖。
她知道他在看著自己,視線便有意躲著他,扯著紗布在他胸前後背繞了兩圈之後,在腋下往前一個拳頭的距離打了個結。
剪斷紗布,霍齊家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去自己的角落裡睡覺。
起身的時候卻被張世傑扯住了胳膊,直接將她拽到了懷裡:「齊家,能陪陪我嗎?」
「傑哥……別這樣。」霍齊家別開視線,不想看他。
張世傑沒有勉強,只是伸手撫摸著她的面龐,臉貼上來,蹭了蹭她的額頭:「我怕我活不了幾天了,齊家,我就想問問你,在你心裡,有沒有一處是留給我的?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角落也行。」
「傑哥……」霍齊家仰面把淚水逼退,既沒有推開他,也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張世傑似乎不太甘心,苦笑道:「你也聽他們說了,我媳婦改嫁了,老謝也另娶了。齊家,這麼些年咱們一起苦過來的,你真的不願意考慮一下我嗎?」
「傑哥,那畢竟是他們的一面之詞……再說,我還有三個孩子,我不想拖累你。」霍齊家找了些客觀上的藉口,關鍵的問題依舊避而不答。
張世傑環住她的腰,還是不肯就這麼算了:「齊家,他們把結婚照都給你看了,你還是不信?至於孩子,我不也有娟兒嗎?我們互相拖累,不也挺好的。」
「傑哥……」霍齊家閉上眼,內心掙扎,卻始終不肯鬆口。
她知道,這些年要不是張世傑護著她,可能她早就沒命了,現在她振作起來了,在想法子逃跑,全程也都是張世傑在給她打掩護。
她欠他的,可能這輩子都換不完。
可是……
她深吸一口氣,勸道:「傑哥,等出去了再說好嗎?」
「那你別動,就讓我抱抱你。」他已經做好了犧牲的覺悟,他這輩子已經沒了別的奢求,臨死之前可以被她親一口就知足了。
霍齊家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想法,可她不想邁出那一步。
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她什麼也不想改變。
她就那麼一動不動的,任由他枕在了自己的肩上,貪婪地眷戀著片刻的柔情。
直到門外傳來哐的一聲,守夜的間諜倒在門口睡著了,她才有了動作。
她轉過身來,捧起張世傑的臉,猶豫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沒有聽從內心的召喚。
只是額頭貼著額頭,輕聲說了一句:「傑哥,好好休息,幫我拖著他們。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相信我。」
「去吧。」張世傑鬆開手,吹滅了桌子上的蠟燭。
黑暗中,霍齊家站了起來,躡手躡腳走到對面,挪開了擋在那裡的一包衣服,隨後打開了活動的竹板,鑽了出去。
落地後,她拽了拽垂掛在竹樓上擋雨的草帘子,將活動的竹板藏好,抄起地上的鏟子,靜靜地往遠處走去。
屋裡,張世傑趕緊把被子擰成了人形,摟在懷裡像是兩口子似的,躺在那裡睡覺。
*
孟恬恬回來的時候,小木屋裡的東西已經搬走大半了。
鄭長榮領她去分到的部隊大院看了看,那邊地方寬敞,但院子是東西南三面人家公用的,私密性上來說,遠不如小木屋這邊好。
但那邊是磚瓦房,房子的地基高出地面半米多,下雨的時候不容易受潮。
房子外頭還有一圈走廊,下雨的時候也有一定的活動空間,北面的幾個屋子,居中的是穿堂,裡面可以擺放一些物品,也可以用來會客,兩邊則是庫房和洗澡房,澡房是三家公用的,洗澡的時候輪流來,庫房也是公用的,誰家的東西都可以放進去,標註好名字就行。
她看了眼,目前裡面只住了郝衛華一家,所以擺的都是他家的東西,等她和鄭長榮住進去了,再找他們騰點地方出來就行。
這會兒回到小木屋,孟恬恬伸了個懶腰:「長榮哥哥,晚上吃什麼啊,我去燒鍋。」
「不用,我來吧,你去把那台舊的縫紉機收拾收拾。」鄭長榮還惦記著那錢的事,想著趕緊讓媳婦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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