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吧。”
臂侧传来掌心的热度,安抚的,轻柔的。白子逸慢动作拍着他,一下又一下。
“睡吧。”
“好好睡路行舟。我陪你。”
什么都没了。
灼心的话,吃人的梦,洪水猛兽般的“如果”,没了。夜晚纯粹,宁静相伴,路行舟陷入了长长的空境。
再睁眼,日光已穿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在天花板。路行舟盯着那片亮斑恍惚了一会,记忆点点归笼,他扭转脑袋,却没有侵占他脑容量的那张脸,另一半床单凉得似乎从未躺过人。
呆滞几个眨眼,恐慌猛然挟持。路行舟弹坐而起,急急拉开了门。
扫过厨房、厕所、客厅和院子,路行舟甚至去次卧找了一圈。没有,哪里都没有。家里没有别人。
路行舟不可遏制地喘起来。
医生说,个别人吃地西泮会出现幻觉。他怕昨晚的白子逸是一场药物影响的假象,更怕赖皮鬼白子逸只是他的想象……
被定了符咒似的,路行舟不知道要怎么走路了,他直挺挺立在餐厅,门口忽然一道嘀哒啦哒啦。
指纹锁响了,是李姨。
“哎呀。”李姨被吓了一跳,“小舟起来啦?饿不饿?我马上做早餐。”
“我……”路行舟刚张嘴,心跳突地随着漏了一拍。
李姨不是自己来的。
白子逸背着他的包,在李姨后头进屋关门换鞋,好似回家。
路行舟急促的胸口一塌,这才惊觉自己正满手心冒汗。
“你……”去哪了。
路行舟盯着经过他的人,想问,又觉得不该问,白子逸就自行理解了他没上没下的这个第二人称。
“我要借住。”放下包,白子逸还有点赌气地小声叨叨:“睡你的床吃你的饭用你的网说不定还会贴着你洗澡。”
“你不管黑……”
“送回家了。”
路行舟一噎,李姨这时从厨房探出了脑袋。
“早上我给你们做锅贴吧?有虾有牛肉馅,你们想吃什么的?”
路行舟的胃口还在消极,他摇摇头,“你们吃吧,我——”
“我不吃了阿姨。”白子逸强势打断了路行舟,“我一点都不饿。”
李姨犯起愁。
无语打道回府,路行舟总算相信昨天的一切确实不是自己精神不正常的臆想。他瞥瞥白子逸,后者耸耸肩,满脸“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路行舟抿抿唇,叹气,对李姨改了口:“我都可以。”
话音刚落,白子逸就高声喊道:“那阿姨我要牛肉的!”
就这一招,白子逸耍了一整天。路行舟只好硬着塞,好好吃了三顿饭。